『絕對不可以被鬼知道自己是人,會被吃掉的。』
從小到大被告誡的話語猶如詛咒,深深地烙印在志摩的靈魂深處。
其實年幼的他對於『鬼』與『人』的不同並沒有那麼了解,只知道鬼有長角、而人沒有。絕大部份關於鬼的可怕形容都是被家人們灌輸的,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在他的心底形成了某種根深蒂固的恐懼――那樣的恐懼隨著年齡的增長看似緩慢地被沖淡,實際上,卻在不知名的角落膨脹、擴大,稀釋的黑暗透過潛意識埋藏在思緒的每一吋境地,就算他假裝自己不在乎,還是無可避免那種出自於本能的害怕。
不過,被伊吹『吃』的時候,雖然的確是害怕到寒毛直豎,但同時也舒服到不行。對方的唇瓣比預想的還要柔軟、注視著自己的眼神真摯坦率、因為親吻而變得紊亂且炙熱的吐息意外地惹人憐愛,志摩知道自己不能對鬼產生憐憫之心,可是,對他來說,伊吹早已是超越了種族隔閡存在,是他重要的搭檔,甚至――
一個溫暖的觸感碰在唇上,志摩猛地驚醒。
他全身顫抖了一下,不清楚是因為被驚嚇到還是其他的原因,眼前是伊吹放大的臉龐,志摩馬上坐起身子,殘留在唇瓣上的溫度讓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用皺眉掩蓋害臊,志摩毫不客氣地朝被他過大的反應嚇到的伊吹瞪過去。
「……你幹嘛?搞偷襲?」
「抱、抱歉……」伊吹倒是很坦然地道了歉,瑟縮的身軀加上低姿態,讓對方整個人看上去縮小了不少,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伊吹膽怯的抬起臉,「那個……志摩醬……」
「要說什麼就快說。」扭扭捏捏的樣子讓志摩看得很煩躁,他嘆了口氣,補充了一句,「我沒生氣,你不用這麼緊張。」
「呃……真的沒生氣?」
伊吹再三確認著,志摩總覺得對方似乎是在指別件事,但他並沒有多在意,點了點頭的表示自己真的沒生氣。自家搭檔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傻呼呼的笑容重新掛回臉上。
「對不起啦……因為志摩醬真的太香了,忍不住就……」
「以後要吃之前都要問過我,知道嗎?」
「嗯!我會記住的!啊還有、我也會負責保護志摩醬的!不用擔心!」
伊吹突來的護衛發言讓志摩滿頭問號,「……蛤?幹嘛保護我?」
「嗯?」伊吹眨了眨眼,笑著說,「不然,如果志摩醬被其他的鬼吃掉了怎麼辦?畢竟志摩醬是人嘛、跟鬼比起來――」
聽到關鍵字時志摩詫異地瞠圓雙眼,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伊吹,一股難以言說的怒氣衝上胸口。
「……你怎麼知道的?你摸了?趁我睡覺的時候?」
他聽到自己的問句在顫抖,志摩其實也知道自己早晚必須跟伊吹坦白自己是人的事實,但他沒想過對方會如此無禮的趁人不備時偷摸。
伊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憤怒,馬上收歛起笑意,急切的解釋,「我、我只是一直以來都聽說如果是人的話會讓鬼吃起來覺得很好吃、很上癮,然後志摩醬嘗起來又這麼甜,就想說志摩會不會是人,所以才稍微、」
「稍微?你知道這樣很失禮嗎?」
「……抱歉……」
「如果一個女孩子的胸部很大,你可以趁他睡著的時候偷摸嗎?」
「當、當然不行啊!」
「那你還摸我!?」
「……所以我道歉了嘛……」伊吹委屈到雙眼泛出可憐兮兮的淚光,「……對不起啦……」
面對伊吹的道歉,志摩翻了個白眼。他氣呼呼的拎起自己的手提包,轉身離去。
用力的甩上門板前志摩朝裡頭低吼了一句,「――我才不需要你的保護!」
*
等待紅燈時伊吹憂心地望向副駕駛座上的志摩,對方看上去仍舊很不想跟自己講話,這令他有些難過。
「……吶、志摩。」
「……」
「我昨天說要保護你……不是覺得你很脆弱才那樣說的啦。」
聽到這話,志摩總算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儘管眼神還是十分冷淡,語氣也漠然無比。
「不然呢?」
「我只是、不想要志摩醬被其他鬼吃掉……」
「為什麼?」志摩嗤笑一聲,像是很不滿意他的回答,「因為我很好吃?你想要獨佔?你是小學生嗎?」
「……唔……」
志摩嘲諷的話語刺進伊吹心底,他焦急地看著紅燈的倒數秒數逐漸減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內心的想法一股腦兒的傾瀉而出。
「――志摩醬是我的人!不能被其他鬼搶走!」
志摩一愣,用一種略微傻眼的表情看著他,「……幹嘛擅自認定我是你的?」
「因為、因為第一個發現志摩醬是人的鬼是我、所以、」
緊張到有些語無倫次,伊吹還想試圖說服志摩,卻被後方的車子大力地按了喇叭,他只好趕緊踩下油門。
這時,伊吹聽到了志摩無奈的輕笑聲。
「……笨鬼一隻。」
伊吹無法否定,但也隱隱約約的注意到,志摩好像沒有那麼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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