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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瞄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鐘,上頭顯示的時間讓他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心情更鬱悶了一些。
無趣至極跟監行動已經持續了整整八個小時,這還不打緊,最要命的事情是其實今天本來是個悠哉的休假日……他們是臨時被叫來上工的。
伊吹試圖舒展因為長時間彎曲而發酸的腿,太過狹窄的空間卻讓他無處伸展,累積在心中的不耐與煩躁幾乎膨脹到了極限,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跟坐在駕駛座上的搭檔抱怨。
「志――摩――好無聊――」
志摩似乎早有預料他會按捺不住,淡淡的瞥來一個敷衍的視線,冷漠地說,「無聊的話你可以去那邊的公園跑幾圈再回來。」
「真的假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伊吹開心地瞪圓了眼,撲向駕駛座想向志摩確認對方那放縱的發言是否出自真心,然而,志摩卻露出一種彷彿在看智障的不屑眼神。
「……你還真的要去跑?笨蛋嗎?現在可是工作時間!」
「欸――可是原本是不用工作的啊!」伊吹噘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都已經想好要怎麼跟志摩醬過情人節了耶……」
「別再想了。情人節都快過了。」
「……哼。」
志摩一點也不把情人節放在心上的態度讓伊吹更加不開心了,他賭氣的用鼻子哼了哼氣,沉默了好幾秒過後也不見自家搭檔有要安慰自己的意思,伊吹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必須去外頭透透氣。
「我出去買點喝的。」
「……啊?」志摩皺起眉頭,「便利商店離這裡很遠欸?你要去?」
「沒有要去便利商店啦!附近有自動販賣機吧?我去去就回。志摩有要喝什麼嗎?」
「隨便。你給我快去快回就對了。」
志摩回應時還是那種冷漠的語調,伊吹越想越不爽,他們兩個明明都已經在交往了,為什麼志摩總是不能在自己表示出很想過節的時候給予熱烈的反應呢?就只會潑冷水……可惡。
用力甩上車門,伊吹雙手插著口袋走向兩條巷子之外的自動販賣機。
一路上,委屈到不行的伊吹頻頻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洩憤,邊在心底怒罵志摩是個不懂情趣的大木頭。
其實他理想中的情人節也不需要有多麼豪華的排場、多麼精心的規劃或是多麼昂貴的禮物,只要能跟志摩一起出去吃個飯,甚至餐廳也不需要選特別高檔的,隨便一個路邊的關東煮攤也行,只要兩人在甜蜜的氣氛中互相說一句『情人節快樂』,他就會滿足了。
……偏偏志摩就是連出門都懶。哼。
伊吹也知道志摩就是習慣性地會用嫌麻煩的態度掩飾害臊,實際上也許沒有那麼排斥,不過,知道歸知道,看到對方露出那種沒興趣的表情還是會讓他覺得莫名受傷。
悶悶不樂到腳步也變得沉重無比,伊吹唉聲嘆氣的想著這跟監行動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上頭要他們守在目標人物的家附近,趁他回來時出其不意地逮捕他,偏偏那傢伙就是不回家。
再等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吧?他在幾個小時前曾經跟志摩這樣說,但對方聳聳肩,無奈地表示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必須繼續等下去,直到上頭說他們可以撤了才能撤。
被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影響,伊吹擺著一張臭臉走到自動販賣機前面,正在當他往口袋裡掏零錢時,肩膀突然被一個力道撞擊。他馬上轉頭過去,發現是一個戴著鴨舌帽、身高沒有很高的男子撞到了自己,或許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太過凶狠,對方立刻低頭向他賠罪。
「對、對不起、」
說完之後那人急匆匆的就要往前走,伊吹還在困惑這男人怎麼看起來這麼慌張,撞到人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嗎?愣了一會兒才驚覺――這傢伙不就是害他的情人節變成這副悲慘下場的那個混帳嗎!?
憋在胸口的熊熊怒火爆發開來,伊吹邁出大步奔上去,用力扯住那人的衣領,力道之大讓他的手背都浮出了青筋。
「別想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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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把抓到的嫌犯交給前來支援的員警用警車載走,他們也總算是得到了可以回分駐所準備下班的指令。
坐進車裡的伊吹瞄了一眼手錶,愉快地發現情人節居然還沒過,他開開心心的用肩膀撞了下板著一張臉、認真寫報告的志摩的手臂。
「志――摩,情人節只剩下五分鐘了耶~來嗚呼呼一下嘛~」
聽到這話,志摩停下手裡的筆,用一副拿他沒辦法的眼神望向他。
得到了對方的默許後伊吹喜孜孜地將身子湊過去,才動作到一半就被志摩扯過衣領,半個身子被拉到駕駛座那邊,而唇上也被一個熟悉的柔軟觸感覆蓋。
又驚又喜地眨了眨眼,伊吹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個別具意義的情人節的親吻,志摩就毫無留戀地鬆開手,沾附於唇瓣上的體溫也跟著消散於無形當中。
「快去寫報告。」
淡淡地拋下這句話之後志摩就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報告上頭,伊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受到這種待遇,他耍賴的說著,「再親一次嘛!情人節還有三分鐘才結束欸!」
「現在可是執勤中,你別得寸進尺了!」
「反正都快下班了~有什麼關係!」
「不准就是不准!」
「……老古板!臭大便!志摩是大笨蛋!」
「蛤!?你這傢伙、」
氣呼呼的伊吹口不擇言的罵著,而志摩像是被他毫無邏輯的怒罵詞彙給激怒了,也準備要實施反擊。
眼看在情人節的最後幾分鐘他們即將在幼稚的拌嘴中度過,就在這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後座突然傳來一個幽幽的嗓音。
「再吵下去,情人節就要結束了喔。」
兩人同時愣住,氣憤的瞪視瞬間轉變為驚恐的對視,伊吹十分確信從後座傳來的那句話是用羽野麥的聲音說的,不過……怎麼可能?志摩看上去也跟他同樣害怕、同樣不知所措,他們很有默契地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轉頭。
車子的後座憑空出現了一個跟羽野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臉上的微笑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十足詭異,伊吹嚇得叫出聲音,整個人往志摩那邊縮,而自家搭檔也因為猛然後退而差點用手肘撞到喇叭。
「「你、你是誰!?」」
異口同聲的拋出質問,那人微微歛下目光,滿臉失望地說,「唉呀,還以為變成認識的人會比較不可怕的,結果還是嚇到你們了呢~對不起啊~」
這個回答明顯暴露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羽野麥,驚魂未定的伊吹敏銳的注意到了那傢伙的身體竟然是半透明的,光線穿透時折射出的軌跡與顏色都十分不自然,根本不像是真正的人類,反倒還比較像是……天啊天啊天啊,真的假的啊!?
就在伊吹正在努力的思考有什麼可以驅鬼的好方法時,那個假的羽野麥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再度開口。
「我啊,是情人節的守護神喔。」彷彿是在訴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那人的語氣既平穩又溫和,「看到你們在最後一刻還吵得那麼不可開交,實在是忍不住來多管閒事――我想想,就讓你們親親吧!」
完全不懂那人到底在說什麼,伊吹跟志摩對望了一眼,他們交換了一個荒謬的視線,兩人很清楚,對方此時此刻一定滿腦子都在想著:誰要跟這個笨蛋接吻啊!?別忘了,他們剛才可是還在吵架欸!
或許是讀懂了他們無聲的抗拒,那個自稱是情人節守護神的傢伙笑容依舊,再度開口時,所吐出的話語卻令他們感到背脊發涼。
「我已經幫你們把時間暫停了,也在這個車子上施加詛咒,如果你們不能真心誠意地跟對方和好然後接吻的話,是一輩子都沒辦法讓時間繼續前進、也逃不出這裡的唷~」
伊吹不敢相信真有這種事,他馬上回到副駕駛座上想要開門,把手是能動,但車門卻是紋絲不動,就算用全身的力量往門上撞去也不見效果。駕駛座上的志摩也在扳動把手,一陣慌亂過後,他們確定了,那傢伙說的都是真的。
「嘛~我在這裡你們也不好意思接吻吧?我這就離開,你們要好好表現喔~情人節快樂!」
語畢,那個假的羽野麥就消失了。
伊吹呆愣著看著什麼也沒有的後座,啞口無言。
一旁的志摩似乎也被這一連串不科學的發展搞得一頭霧水,過了將近半分鐘才用乾啞的嗓音開口,「那麼……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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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僵硬地轉過頭,發現車上的電子鐘還真的停止在這個時間點,原本規律閃爍在兩個二位數之間的冒號像是凝固了,一動也不動。
車內很安靜,安靜到能清楚聽見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其實伊吹還在生志摩的氣,也一點也不想在這種爛得要命的時間點跟志摩接吻,不過,按照那傢伙的說法,若是他們不接吻的話就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裡了……真的是糟透了。
「……志摩才不想跟我親親吧。」
伊吹雙手抱胸,彆扭的這麼說。駕駛座上那人沒有答腔,默而不語卻也代表了一定程度的肯認,伊吹越來越不爽了,他開始懷疑兩人間對於『交往』這個詞的定義是否有很大的分歧。
雖然……雖然志摩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很寵著自己沒錯,為何唯獨在情人節上就是不願意退讓呢?難不成,志摩不認為他們兩個人是『情人』……!?
擅自得出這個爆炸性的結論之後伊吹瞪圓雙眼,轉過頭看著滿臉糾結的志摩,半晌說不出話。
對方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有些不耐煩的斜了他一眼。
「幹嘛?要親的話就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志摩嫌棄的態度一覽無遺,伊吹感覺自己脆弱的心靈碎了一地,他垂著臉,握緊拳頭。
「……反正……志摩就是不喜歡我吧……」
「蛤?」
「不想跟我一起過情人節……連親親都像是被逼的……」伊吹眼角含淚的抬起頭,又生氣又難過,「志摩根本就不喜歡我吧!?」
面對他強烈的指控,志摩愣了愣,說,「原來你以為我不喜歡你……?」
那語氣彷彿在訴說一件荒謬至極的事情,比他們眼下的遭遇更加荒謬,志摩失笑出聲,接著說,「伊吹,你以為我是隨便都可以讓人上的嗎?」
快要滾出眼眶的淚水被志摩這句堅定的話語給堵住了,但伊吹還是很氣,語無倫次的質問道,「如果、如果不是那樣的話,那志摩為什麼不肯跟我一起過情人節!?」
「誰說不跟你過了?」
「不就是志摩說的嗎!」
「……我才沒那樣說。是因為我們還在執勤所以我才……」志摩說著說著臉就紅了,像是突然想起了曾經一擁而上的炙熱衝動,害臊地別開視線,「總之……抱歉。我口氣太差了。」
難得直率的道歉讓伊吹又驚又喜,他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總算是重拾笑容。
「什麼嘛,原來志摩醬也很想嗚呼呼嗎?」
面露掙扎,志摩憋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個彆扭的回答,「……對啦!真是……非得要我說得這麼清楚……」
「嘿嘿,因為我是笨蛋嘛——」
笑嘻嘻的將上半身湊過去,伊吹在志摩羞澀的視線中,吻上了對方的唇。
唇瓣交疊的瞬間,伊吹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搖晃了一下,隨著體溫交融、呼吸相纏,時間也跟著開始流動。
志摩的掌心溫柔地摟住了他的後頸,盡顯羞赧的目光將他團團包圍,伊吹在纏綿的親吻中笑彎了眼,心想,自己果然最喜歡志摩了。
『……呼叫支援!OO區發生連環車禍,請附近的警員協助處理……』
突來的無線電讓兩人嚇了一大跳,他們趕緊鬆開交握的手,略帶尷尬的坐回位子上。
「……離我們很近耶。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志摩挑眉,二話不說的就發動引擎,而伊吹也笑著拿起無線電,歡快的說,「機搜404前往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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