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快遲到了!」
伊吹總算是注意到了手錶上的時間,他匆匆收回正在大力搓揉大型犬鬆軟皮毛的雙手,那隻黃金獵犬卻還在依依不捨的狂舔他的臉頰,他困擾的笑了笑,又揉了狗兒的頭好幾下,這才捨得站起身。
「明天見!」
邊向前跑邊轉頭跟黃金獵犬與牠的主人揮手告別,跟時間賽跑的伊吹全速衝刺,好不容易才壓線抵達他工作的幼兒園。
「——伊吹老師早安!」
站在幼兒園門口的小男孩很有精神地跟他打招呼,氣喘吁吁的伊吹雙手撐著膝蓋,抬起頭對男孩綻開燦笑。
「早啊!小優,今天也好早喔~」說著,伊吹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將鐵門上鎖打開後掌心不輕不重地壓在小男孩的頭上,略感抱歉的說,「對不起喔,老師太晚來了。一個人在這邊等很無聊吧?」
「不會啊~我也才剛到而已!」
懂事過頭的小朋友讓伊吹內心揪緊了一下,小優是單親媽媽帶大的,母親因為早上很早就要工作所以會提早把小孩送到幼兒園,要是門沒開的話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外頭枯等……老實說還挺危險的。
伊吹一邊感動一邊自責,想著自己可不能再因為貪玩而遲到了,要是小男孩被壞人擄走可就糟糕了。
「好了,進來吧!」
「謝謝老師~」
男孩開心地奔進教室,而伊吹也穿上了淺藍色的圍裙站在幼兒園門口,用最完美的笑容迎接來上學的小朋友們。
今天天氣很好,燦燦陽光灑落柏油路面,閃爍出了耀眼卻不刺目的絢麗光芒。伊吹心情很好地遙望湛藍天空,晨跑的習慣讓他一大早精神就十分振奮。
這時,有個穿著附近高中的制服的女孩子從伊吹的面前走過。
自從前兩個月開始在這間幼兒園工作後伊吹每天早上都會看到這個女孩子,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他留著一頭及肩的黑色頭髮,髮尾微捲,膚色白皙,唇邊有一顆黑痣,身材嬌小纖瘦,包裹在制服之下的胸部卻很豐滿。
伊吹知道自己這樣盯著人家看很像變態,但他真的沒有別的意圖,單純覺得這個女高中生很清純可愛——雖然對方總是擺出一張生人勿近的臭臉。
明明長得很可愛的,好可惜。
也不曉得今天是哪根筋沒接上,伊吹在那個女孩子經過眼前時竟然忍不住出聲跟他打招呼。
「早安!」
用宏亮的嗓音跟對方這麼說,伊吹自認為臉上的笑容十分純粹燦爛,一點猥瑣的成分都沒有,他只是想看看那個女孩子會不會露出什麼不一樣的表情,然而……
「呵。」
只見女高中生嘴角揚起一個淺笑,但絲毫不是友善的笑意,反而是濃濃的嘲諷意味,眼神中的冰冷也沒有因為這個笑容而軟化分毫。
呵笑了一聲後女高中生就逕自離開了,伊吹呆愣的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有點懊惱地抓了抓頭,想著自己肯定是被當成怪人了。
*
幼兒園已經到了關園的時間,不過還有幾個忙錄的家長還沒來接小朋友們回家,伊吹一如往常地一邊打掃教室一邊陪那些小朋友們等待家長。
其他老師已經先離開了,伊吹是自願要加班的,畢竟……他很能理解這樣的等待時間有多麼煎熬。
「伊吹老師~你早上是不是在跟一個姐姐說話啊?人家沒有理你耶!被甩了嗎?」
突然被小優抱住大腿問這件事,伊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低頭看著一臉好奇的小男孩,尷尬地笑著。
「老師只是跟他說早安然後被無視了……才沒有被甩!你是從哪裡學到這個詞的啊?不可以亂用!」
「可是,伊吹老師每天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姐姐看耶。」
小男孩歪過頭,用純真的眼神望著他,沒想到會被男孩觀察到這種事的伊吹乾笑了幾聲,努力擠出了一個很爛的藉口。
「呃……老師只是……在用眼神為他加油!高中生很辛苦的!」
「欸——是喔?」
「是啊!小優長大之後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我才不想知道咧!」
說完,男孩就蹦蹦跳跳地去找朋友玩耍了,總算是搪塞過去的伊吹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以後要收斂一點才行。
*
隔天早晨,伊吹一如往常地在幼兒園門口迎接小朋友們的到來,突然,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我不要去!」
「不可以不去!放手!」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拼命說著不要的那個嗓音有點耳熟,伊吹探頭出去,這才發現果然是他們班上的某個小男孩在哭喊著不要去幼兒園,而那個跟男孩在拉扯的女孩子,便是昨天對他的招呼回以一個嘲諷的呵笑的高中女生。
伊吹愣了愣,他記得男孩平時都是由母親送來幼兒園的,那麼,那個女孩子是……?雖然滿心疑惑,但他還是在男孩試圖扯住女高中生的頭髮表達抗議時跨出大步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掙扎哭鬧的小男孩、阻止他失控的舉動。
那個女高中生一開始似乎沒看清楚來人是他,狼狽地撥了撥被男孩拉扯到變得無比凌亂的一頭長髮,抬起眼,「不好意思、謝謝你、」
道謝的話語才剛說完對方就看著伊吹的臉微微地瞪圓雙眼,別開的視線中帶著明顯的不知所措。
伊吹眨了眨眼,心想,原來這個看似冰冷的女孩子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他衝著對方笑了笑,「早安~!送弟弟來上學嗎?」
「……嗯。」
女高中生握緊了手提書包的提把,沒有直視他的眼睛,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伊吹有些挫敗,但他不氣餒的繼續搭話。
「原來這是你弟弟?你們長得好像喔!」
「……」
這次女高中生沒有再回應了,沉默了半秒之後就快速地從伊吹身邊走過,拂過面龐的淡淡香氣是澄淨的花香味,像是洗髮精或是柔軟劑的味道。伊吹察覺到了自己在一瞬間動搖的心思,他趕緊將懷中的男孩放下,牽著他的手走回幼兒園。
*
周末,伊吹約了幾個大學時代的朋友一起去Live house聽演唱會,結束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們一群人正在前往要去續攤的居酒屋的路上,於路口等紅燈時,伊吹遠遠的就看見對面的公園門口站著某個熟悉的人影――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思緒,伊吹在號誌由紅轉綠的瞬間急匆匆地跟朋友們說自己突然想起來有急事要辦,也不管他們的追問,逕自往公園奔去。
果然,站在那兒的正是那個每天早上都會從幼兒園門口經過的女高中生。
身高嬌小的那人今天身上穿著一件純白的洋裝、V字型的領口讓深邃的乳溝若隱若現、一雙纖細白嫩的腿從裙擺下方延伸而出、臉上的妝容與平時自然清純的模樣截然不同,看上去十分成熟。
伊吹微微皺眉,心想,一個高中生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遊蕩,怎麼想都很不妙,而且還穿成這樣……
他不由自主地盯著對方的乳溝看了好幾秒,過了好一會兒才驚覺這個行為實在太糟糕,伊吹感覺自己臉上很熱,他乾咳一聲掩飾尷尬,假裝路過的走了過去。
「晚安~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伊吹笑容滿面地拍了拍女高中生的肩膀,對方緩緩轉頭,望著他的目光中滿是訝異。不過,那些訝異很快地便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冷漠與淡然。
「一個晚上五萬。」
從女高中生嘴裡說出的話讓伊吹怔愣地瞪大眼,他趕緊收回放在對方肩上的那隻手,不敢相信對方站在這裡居然是出於那樣的目的。
「那個……你是在開玩笑吧?已經很晚了,趕快回家吧、」
伊吹憂心的看著對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心想,雖然季節已經走入春天,但晚上還是挺冷的……尤其這附近風又特別大。
「沒有要做的話就不要來糾纏我,大叔。」
女高中生冷淡又帶有挑釁意味的回話並沒有激怒伊吹,反而讓他越來越覺得不能放著不管,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擅自披在對方肩上。伊吹想起來了,在他上班的幼兒園裡就讀的那個弟弟的姓氏是『志摩』。
「志摩醬,我幫你出計程車錢,你趕快回家吧?」
分明是一句關心的話語卻被志摩怒目相待,對方甩開了肩上的外套,邁出大步往前走,「我才不要回家!」
伊吹急忙追上去,沒兩下就抓住了志摩的手腕。
「志摩!你等一下、」
「不要隨便碰我!」
「除了、除了那件事之外我都可以陪你做!所以、」
伊吹拼命的想要留住志摩,突然,掙扎的那人停下了動作,緩緩轉過頭。
「……你說真的?」
志摩挑眉,耳朵上微微泛起的紅暈不曉得是因為剛才的激烈反抗還是其他原因,不過,這讓伊吹感覺對方只是在假裝鎮定,其實心裡十分慌亂。
「當然是真的!」
「那麼,我們去愛情旅館吧,那邊有很多間,看你想挑哪間。」
「等等等一下!我說了不做那件事的!」
「……無聊。」
「居然說無聊……」伊吹苦笑著,鬆開了志摩的手,尷尬地抓了抓後腦杓,「既然不想回家的話……你有沒有想去哪裡?還是要去咖啡廳吃甜點?我都可以陪你去……」
他實在不理解時下的女高中生都喜歡什麼,更何況現在都晚上九點了,大部分正經的店也都打烊了。伊吹困擾的皺起眉頭。
志摩就這麼在一旁凝視著他很傷腦筋的樣子,過一會兒,居然嘴角微彎露出微笑,唇畔那顆黑痣也跟著向上挪動,讓人摸不透的笑容在絢麗街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朦朧且神秘。
「不如……去你家吧。」
這句話讓沉溺在少女美好笑容中無法自拔的伊吹猛然驚醒過來,他瞪圓雙眼,半晌說不出話。
「不行的話,我就繼續在這邊等『客人』來了,今晚已經排了三個人,我很忙的。」
眼看志摩就要離開,伊吹心急地追了上去,擋住對方前進的道路,他握緊拳頭,又緩緩鬆開,指甲掐進掌心的疼痛感令他意識到此時此刻所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境。
「……我知道了啦……走吧。」
慌亂地抓亂了頭髮,伊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放一個女高中生於在外頭亂晃。
志摩對於他的答應似乎是感到十分意外,嘴角的淺笑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刻意了,些許的真摯融化了冰冷的假面,對方白皙的臉上微微漫起夕陽般的紅暈。
伊吹聽見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聲,為了掩飾尷尬,他連忙站到路邊招計程車。
「……你家離這裡很遠嗎?」
「欸?不、沒有很遠……」
「那還坐計程車?你很有錢?」
「怎麼可能很有錢啦……我只是……」吞吞吐吐了一陣子,伊吹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瞥一眼志摩的乳溝,小小聲地說,「……總之,太危險了。」
「有你在,不危險吧。」
志摩輕笑一聲,微微斂下的目光含著笑意,伊吹總覺得,這才是志摩這個年紀該露出的笑容——直率,又帶著尚未脫離稚嫩的純真氣息。
他捂住自己亂跳的心臟,讓志摩先坐進計程車裡頭。
伊吹嚥下一口唾沫試圖滋潤乾渴的喉間,但燒灼於靈魂深處的火焰仍未能被撲滅,反而越燒越旺盛。
……最危險的,好像是自己。他不禁這麼想。
*
坐在計程車裡的伊吹心亂如麻,在這窄小的密閉空間裡他能清晰地嗅到從志摩身上飄來的氣味,像是特意為了今晚而噴灑的香水——最要命的是,那個味道十分性感。
這種時候就很怨恨自己靈敏的五感,伊吹坐立難安的想著,果然還是打電話通知家長才是明智之舉吧?這麼強硬的把人帶回家,要是隔天志摩回家後向雙親投訴自己對他做了些什麼,自己好像會毫無反駁的餘地……
……怎麼辦……
計程車很快就抵達了伊吹的宿舍門口,他根本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
原本不發一語的志摩望向窗外那棟建築物,悠悠地開口,「……你住在這種地方啊?」
那明顯嫌棄的語氣讓伊吹更緊張了,他心虛地說,「這、這種地方怎麼了嗎!?雖然外表看起來很老舊,但裡面其實還不賴!」
志摩聽了之後滿臉的淡然,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突來的沉默讓伊吹手足無措,他急匆匆地付了計程車費,領著早一步下車的志摩走進去。
沿著樓梯爬上三樓,伊吹從口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他垂死掙扎地跟站在自己身側的志摩說,「那個……志摩你還是回家吧?女孩子一個人大晚上的跟一個不太熟的男人回家,真的……不太好……」
邊說邊轉開門鎖,伊吹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被一個力道猛然推進屋內,他踉蹌了好幾步,差點跌個狗吃屎,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後卻發現那個誘人的香氣離自己很近很近。
伊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定睛一瞧才發現志摩柔軟嬌小的身軀貼在自己懷裡,慢半拍的意識到對方豐滿的乳房就這樣壓在身上,他臉上一熱,正想推開志摩,對方卻一邊抓住他的手一邊掀開白色洋裝的裙擺,徑直地將他的手往禁忌的地方移動。
面對這意料之外的發展,伊吹完全僵住了,直到指尖觸碰到某處他才瞬間清醒過來,收回手,推開志摩的肩膀。
突來的憤怒在胸口爆發,伊吹當機的腦子完全無法思考,憑藉著本能衝著志摩吼道,「——你要好好愛惜自己啊!不可以隨便做這種事!!!」
被他激動的情緒渲染得過大的嗓音似乎嚇到志摩了,對方怯怯地退開一步,低著頭,過沒半秒鐘伊吹就聽見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啜泣聲,他著實慌了,他情急之下只好上前輕輕抱住志摩,柔聲安慰。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沒有要罵你的意思……」
聽到這話,志摩吸了吸鼻子,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眸,再度開口時,冰冷的語氣像是在極力掩飾動搖的心思。
「……你又不是我爸。」
感受到志摩推開胸膛的力道之後伊吹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小心抓錯了兩人間的距離感,他急忙退開,嘴上囁嚅著含糊的道歉。
「抱歉……或許真的是我多管閒事了……不過、我想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才不是那樣。是你比較雞婆。」志摩斬釘截鐵的帶著些微的哭腔這麼說著,別開目光,很小聲的又說了一句,「……從來都沒有人這樣關心我過。」
「……欸?」
愣了愣,正想問清楚志摩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對方抬起手擦掉眼角滲出的淚水,一副想假裝自己沒哭的樣子。
「我餓了。」
聽到這話,還沒從剛才的突發狀況中恢復過來的伊吹有點尷尬地抓了抓頭,「呃……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嗯。」
點完頭之後伊吹才開始感到後悔,要是志摩獅子大開口的說想吃和牛涮涮鍋該怎麼辦?家裡不僅沒和牛,連火鍋料也沒有……就在伊吹為此苦惱地皺起臉時,志摩居然一下子就決定好要吃什麼了。
「我想吃烏龍麵。」
如此平易近人的料理名稱竄入耳中時伊吹微微瞠圓雙眼,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略感詫異的看著志摩,女高中生像是被他盯到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地別開臉。
「……怎樣啦?不能吃烏龍麵嗎?」
「當、當然可以!」伊吹連忙回應,邊咧嘴傻笑邊抓了抓後腦杓,「你隨便坐就好,我馬上去煮烏龍麵!」
說著,伊吹三步併作兩步的奔進廚房。
莫名覺得在這種時候說想吃烏龍麵的志摩有點可愛……好吧,或許不只一點。
*
志摩在伊吹走進廚房後站在原處猶豫了一會兒,這個房間小歸小,房間的主人倒是整理得滿整齊的。他瞧了一眼牆上掛著的一排墨鏡跟旁邊的矮櫃中收納的CD,一絲不苟的整理方式讓人有點難以想像這是伊吹的房間。
他在矮桌跟床鋪中間的空隙跪坐下來,拘謹的將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抿了抿唇,混亂一片的腦子裡全都是剛才伊吹那個溫柔的擁抱。
對方溫暖且沉著的嗓音在他耳邊徘迴不前,讓他跳動的心臟不時縮緊,志摩滿臉通紅,他低下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反應。
起初是某次送弟弟去上學時他才注意到這個新來的幼兒園老師,高高瘦瘦的、笑起來有點傻氣,那燦爛的笑容卻比頭頂上的朝陽還要耀眼。志摩第一眼看見伊吹就被他帥氣的長相吸引住了,但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接近對方(一方面也是不想承認自己對這個看上去有點笨的幼兒園老師感到心動),於是只好換了一條比較遠的路線去上學,每天從幼兒園門口經過時偷看伊吹幾眼,這樣他就滿足了。
志摩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從廚房裡傳來菜刀切在砧板上的聲響,很突然的,他竟然覺得有點想哭。
他在家裡總是那個不被重視的孩子,下面還有好幾個弟妹,所以父母都會以他們的需求為優先,每次都先問他們晚餐想吃什麼,從來不會問自己。儘管考試得了全校第一名,忙著照顧弟妹的父母也不會多稱讚幾句,還會要他去幫弟妹們洗澡……他受夠了,不想再被忽視了,所以才忍無可忍的決定做些叛逆的事。
沒想到會被伊吹遇上,而且還被帶到他家。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如此悉心的照顧和關心了,志摩的胸口暖暖的,眼眶發熱。他抬手拭去再度滿出眼角的淚水,咬著下唇,忍耐哭泣的衝動。
*
當伊吹端著兩碗熱騰騰的烏龍麵走回客廳時,發現志摩正饒富興致的翻閱著被他隨意放在枕頭旁邊的那本漫畫雜誌,對方看得很專心,以致於慢了好幾拍才聽到他接近的腳步聲,女高中生抬起眼,驚嚇的蓋上手裡的漫畫,滿臉錯愕。
「呃、抱歉、我隨便拿來看、」
「沒關係啦~」伊吹綻開笑容,把烏龍麵放在志摩眼前的桌上,「那本我已經看完了,你想看的話可以直接送你喔。」
「……不用了,謝謝。」
志摩抿著唇,一副被看到在做壞事之後的心虛反應,伊吹有些不太明白的歪過頭,心想也許志摩家裡不准他看漫畫吧?也沒多想,將筷子遞給志摩。
「快點趁熱吃吧!我特製的烏龍麵很好吃的喔!」
默默接過筷子,志摩盯著那碗冒著白煙的烏龍麵,繃緊的嘴角放鬆了下來,勾起了一個甜美的弧度,「看起來就只是一般的烏龍麵啊,哪裡特別了?」
志摩突然的微笑讓伊吹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無法回嘴,只好趕快轉移了話題,「志摩你要不要加海苔?我去拿!」
匆忙的奔去廚房拿裝著海苔的罐子,如雷的心跳聲讓伊吹無法忽視。也不管志摩要不要,他硬是把海苔塞進對方手裡,女高中生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嚇到、想要閃躲,手肘卻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放在桌上的碗。
――嘩。
整碗烏龍麵就這樣灑了出來,從桌面滴落的湯汁浸濕了志摩身上的白色裙子,伊吹愣了半秒鐘才驚慌地把翻倒的碗立起來、一邊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想要幫志摩擦拭髒掉的衣物。
「志摩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傷!???」
慌張地問著,伊吹這才意識到自己跟志摩的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而且,自己的手居然大喇喇的放在對方的大腿上――他趕忙縮回手,眼角餘光瞥見了志摩泛起紅暈的臉龐。
「我沒事……只有沾到一點點而已。」
志摩把原本壓住他的裙子的衛生紙轉而拿去吸那些快要從桌面邊緣滴落地毯的湯汁,還處於混亂狀態中的伊吹倉皇地又跑回廚房拿抹布,將翻倒的烏龍麵全部擦了乾淨,這才解決了這個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
總算是冷靜了一些,伊吹心情複雜的看著志摩裙襬上的那片髒汙,又看了看只剩一碗的烏龍麵,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開口提議道,「那個……志摩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換一件乾淨的衣服?我再重煮一碗烏龍麵給你……」
話都說出口了伊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讓一個女高中生在自己家裡洗澡實在不太妙……不過,志摩已經點頭了,話也來不及收回了。
伊吹在衣櫃裡翻箱倒櫃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還沒拆封的樂團周邊T恤,他有點抱歉的說著,「那個、不好意思喔,褲子的話可能只能穿我穿過的……」
「我不在意。謝謝你。」
志摩一臉平靜的接過他手上的衣物,很有禮貌的道了謝,目送志摩進浴室時伊吹心底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罪惡感,往沸騰的鍋子裡倒冷凍烏龍麵,他抓了抓後腦勺,決定不去多想那些有的沒的。
*
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竄入耳膜,喚醒了熟睡的意識。
伊吹沉吟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璀璨的晨光穿透窗簾的縫隙映入眼底,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昨晚忘了把窗簾關緊。昏昏沉沉的腦袋還在試著醒來,突然,伊吹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熱流灌入思緒。
低頭一看,自己下半身穿著的灰色棉褲跟四角褲都被褪至膝蓋,裸露在外的陰莖被纖細白皙的手指握在手中,而那雙手的主人竟然是――
「志志志志摩!?」
驚嚇到破音,伊吹撐起身子想要推開趴在他胯間、用粉嫩的舌頭舔舐他的肉棒的女高中生,但對方似乎很堅持要幫他口交,被他一推之後竟然更進一步的將那偌大的器官吞入口中。
濕潤溫暖的包覆感讓伊吹皺起眉頭,快感如同海嘯捲走了理智,他緊抓住了僅存的一絲理性,從牙縫出擠出阻止的話語。
「志摩、快鬆口、」
「為什麼?」
志摩邊含著他的陰莖邊說話,小小暖暖的氣息噴灑在伊吹的恥毛上,騷動著更強烈的慾望,染上紅暈的雙頰更顯性感,惹得伊吹又硬了幾分。
「男生不是都喜歡這樣嗎?還是說,我搞錯了?」
「雖然沒有搞錯、但是……」
「就當作是伊吹老師收留我一晚的報答吧。」志摩甜滋滋的笑著,唇畔的黑痣隨著笑容揚起,讓伊吹頭暈目眩,「伊吹老師,謝謝你。」
「唔……!」
在糾結中閉上雙眼,任由志摩把自己的性器吞得更深,幾乎要抵住喉間的快感讓伊吹忍不住抓緊了床單,越發淫靡的吞吐聲嘖嘖作響,一層一層疊加的舒服感覺令人著迷。
「志摩、我快要、」
「嗯……」
本想在高潮前推開志摩的,但女高中生卻使勁的將腫大的肉莖吞入深處,伊吹猝不及防的射了出來,白濁的精液噴出志摩的嘴角,弄得對方滿臉都是。
女高中生恍惚的鬆開嘴,用指尖沾取了一些臉頰上的精液,放進口中。
「好難吃喔,原來男生的精液是這種味道?」
「抱、抱歉、」
「呵呵。伊吹老師真可愛。」
驚慌失措的道著歉,本來想抽衛生紙給志摩的,伊吹沒兩下就感覺到對方柔軟的身軀纏上了自己,他愣愣的垂下目光,穿著自己尺寸的衣服的志摩緊緊抱著他的身子,兩人的體溫交纏,沒穿內衣的豐滿乳房幾乎要溢出寬鬆的領口。
「呐、我們繼續做嘛。伊吹老師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教我。」
「不不不行!絕對不行!」
「拜託嘛。」
就在伊吹快要拗不過志摩閃爍著期盼的雙眸時,一陣嘈雜的聲響刺進意識。
――嗶嗶嗶嗶嗶!
「哇!」
邊驚叫邊從床上跳起來,伊吹大口喘著氣,伸手按掉鬧鐘的同時看見了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很安穩的志摩。
……幸好只是夢。
鬆了口氣,他摀住瘋狂亂跳的心臟,怯怯地低下頭,果不其然看見了自己昂揚的下身,無奈地走到廁所解決生理需求,伊吹懊惱地想著,自己究竟該拿這份禁忌的情感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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