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隱隱約約的覺得最近的伊吹有點奇怪。
時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不曉得在跟誰通電話、傳訊息,臉上的表情還十分凝重,故作輕鬆的隨口問一句對方也都只會笑笑地說沒事。
――『沒事』。
怎麼可能。
根據以往的經驗,從伊吹嘴裡說出來的這個詞可信度約莫要打五折過後才能算數。志摩這麼想著,用眼角餘光偷偷瞄著站在不遠處的門邊講電話的伊吹的側影,眉頭微微皺起。
那個笨蛋……該不會又要去打架了?之前不是都要他別再打架了嗎……
越想越擔憂,志摩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悄悄握緊。
為什麼總是要一個人承擔呢?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不被信任的疏離感湧上思緒,志摩緊抿著唇、痛苦的閉上眼,心頭漫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
「志摩醬,辛苦了!」
「……嗯。」
雜誌的取材結束後,伊吹活像隻搖著尾巴的大型犬、滿臉笑容的朝他奔過來,還朝他遞來一個波蘿麵包,「這是志摩醬昨天說想吃的!等一下可以在車上吃喔!」
「……」
接過那個包裝精緻的麵包,志摩沒有說話,伊吹見狀,低下頭的想要窺探他的表情,「志摩?怎麼了?」
連忙別過臉,志摩略嫌粗魯的把那個麵包塞進自己的手提包裡面,邁開大步走出會議室,一句話也沒說。
「志摩志摩!等一下啦!我幫你拿包包、」
「不用。」
冷冷地拒絕了伊吹,志摩對於自家經紀人又在對自己隱瞞些什麼的這件事越想越生氣,除了生氣的情緒之外,還摻雜著些許的難過。他很努力地控制快要溢出眼角的淚水,逼迫自己擺出自然的表情。
沒有往地下停車場走去,志摩踏進緊急逃生出入口的樓梯間,賭氣般的一層一層往上走。身後的腳步聲跟得很緊,伊吹焦急的呼喊從未停過。
「志摩!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不要跟過來啦!笨蛋!」
「志摩醬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走到腿酸了,志摩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猛然轉身、差點撞上伊吹的胸膛。
「志摩……」
伊吹的兩隻手懸浮在半空中,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將他攬進懷裡,志摩清楚地感覺到從自己的眼眶上傳來的熱度,他抬起眼,瞪著伊吹擔憂的目光。
「伊吹,你是不是又在瞞著我做什麼事情?」
聽到這話,伊吹的雙眸在一瞬間閃爍過一道心虛的光芒,對方動搖的將視線往別處瞟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那個……不是啦……我沒有……」
「騙人!」帶著哭腔的大聲罵道,志摩垂下臉,用手背接住那不受控制的滿溢出眼角的溫熱液體,抽抽噎噎地哭著,「……你、你這個大笨蛋!」
「對、對對對不起!」伊吹驚慌失措的道歉,彎下腰,伸出雙手的大拇指貼近了他的臉龐,動作輕柔地幫他拭去不斷滑落的淚水,語調中的慌張顯而易見,「志摩醬,我沒有要瞞著你的意思,真的!只是、只是有點、」
見伊吹似乎還不打算鬆口,志摩又憤怒又難過,在強烈怒氣的支配下、理智完全無法發揮效用,他轉過身去面對牆壁、躲開了伊吹幫自己擦眼淚的動作,自暴自棄地說道,「――我討厭你!不要碰我!」
「……志摩……對不起……」伊吹顫抖的嗓音中滿是內疚與歉意。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充滿霉味的樓梯間只剩下了志摩短促的抽泣聲。
不曉得過了多久,志摩感覺翻攪於胸口的燒灼感遲遲沒有褪去,此時,一個溫暖的擁抱將他溫柔的圈住,而伊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頭頂上。
「我……在調查久住的事情。」
震驚到忘了哭泣,志摩瞪大雙眼,「久住……為什麼……?」
「我想……讓志摩可以有比他更多的籌碼……」伊吹收緊手臂,勒住志摩的身軀的力道彷彿也狠狠地勒在對方心上,壓抑著痛苦的語調聽上去讓人心疼,「抱歉,是我擅作主張了……只是,我真的很擔心志摩醬會被他背叛,所以就想說,至少在那之前要先掌握一些他的其他把柄,就派了人去24小時跟蹤、監視他……」
心情複雜的歛下目光,志摩很想說出責備的話,但他發現自己辦不到。
原來,伊吹從頭到尾都是為了自己著想。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之前的那件事也是,全都是為了自己。
伊吹懊悔地哭了出來,志摩掙開懷抱,轉過身去看著自家這隻笨狗,一時語塞。
「……沒有先跟志摩醬商量就自己跑去調查志摩醬的朋友……真的……對不起……」
「我不原諒你。」
「……嗚……」
伊吹哭得更慘了,志摩無奈的嘆息,補充著說道「你跟我保證,以後不管要做什麼事之前都要先跟我商量,我才要原諒你。」
伊吹抬起哭到扭曲臉,拼命點頭。
莫名其妙地覺得伊吹的哭臉可愛到不行,志摩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用雙手圈住對方的身子,安撫的拍了拍伊吹的背。
「好了啦,別哭了。我們現在這樣是要怎麼出去啦?」
「……嗯……」伊吹也緊緊抱住他,把發燙的臉埋在他肩上,用力吸了下鼻涕。
「你有查到什麼嗎?」
「……沒有。」無力地搖頭,伊吹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沮喪,「跟蹤監視了兩個禮拜還是沒有發現可能是炮友的人……抱歉。」
「道什麼歉啦?」志摩失笑,溫柔的揉了揉伊吹毛絨絨的後腦勺,「可能是久住真的太會藏了。你就別再調查了,好嗎?」
「……嗯。」
乖巧點頭,伊吹撒嬌的蹭了蹭他的頸側。
――像是真的養了一隻大型犬似的。
寵溺一笑,志摩任由伊吹將自己抱得更緊,相貼的心跳聲,合而為一。
*
「那個……我很在意……志摩醬剛剛說……討厭我……」
「嗯?我有說嗎?」
「有!我聽到了!一清二楚!」
「……對不起啦。那只是氣話而已。」
「真的嗎?」
「當然!我、我怎麼可以討厭你……!」
「不然呢?」
「……唔……」
「不――然――呢――?」
「我、我喜歡你啦……」
「嘿嘿,我也喜歡志摩!最喜歡了喔!」
「――哼。下次要是又偷偷背著我去做壞事,我就真的要討厭你了喔!」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你最好說到做到。」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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