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為安價文,原噗網址:https://www.plurk.com/p/og13a2
今天也好累。
伊吹扯下勒住脖子的領帶,因為加班而昏昏沉沉的腦子好像正在跟他抗議什麼,但他已經懶得去管了。
他滿心疑惑的看著周圍陌生的街景,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下錯站了。大嘆了一口氣的想著算了吧,反正也沒差這幾步路,乾脆就從這裡走回家吧。
兩旁都是花花綠綠的照片,時不時會跟喝醉酒、把領帶綁在頭上的上班族們擦肩而過,伊吹靈活的閃開差點要撞上自己的醉漢二人組,默默的想著原來這邊晚上這麼熱鬧啊?剛搬過來的時候有稍微逛一下這附近,那時候是早上來的,根本沒想過到了夜晚會如此歡騰。
……也是啦,畢竟居酒屋跟俱樂部都是晚上才營業的嘛。
伊吹好奇的四處張望,鼓脹在腦袋裡頭的疲憊好像被站在店外拉客的小姐們的巨乳治癒了一些,他盡量不用色色的目光盯著他們看,只是偶爾瞥過去幾個視線……嗯,這樣應該safe吧。
經過位於地下室的酒吧一樓的入口時伊吹被一陣嘈雜的重金屬樂嚇到縮起肩膀,他快步離開,突然間一個人從前面的轉角竄了出來,他根本來不及躲開——
砰。
兩人紮實的撞在一塊兒,被反作用力逼得後退了兩步的伊吹摀住自己發疼的下巴,著急的抬頭察看跟自己相撞的那人有沒有怎麼樣。
「不、不好意思,你還好嗎!?」
只見頂著一頭微卷的頭髮的那人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的捏了捏鼻子,像是在確認有沒有被撞歪似的。雖然鼻樑沒歪,但伊吹發現對方別在胸口的那個小小的、像是名牌的金色長方形徽章完全歪了,他慌慌張張的看著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的男人,對方比自己矮了不少,不過眼神倒是十分銳利。
「……還好。」
嘴上說著還好,但伊吹聽得出來對方的語氣裡飽含無奈,他沒有多想的就伸手過去想要把那個歪掉的徽章挪回原本的位子,指尖都還沒碰到那人就警戒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胸的向後退了半步。
「你幹嘛!?」
「呃……你胸前的那個……名牌?歪掉了……」
被當成襲胸怪客讓伊吹頗為無言,抓了抓後腦勺,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就這樣離開。看著對方一下子就把歪了的名牌挪回原處,他試著往旁邊動了下身子。
「那……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囉?抱歉剛剛不小心撞到你……」
「……不,該道歉的是我。是我自己太急著要轉彎所以沒看路。」那人懊惱的皺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下次有空的話來這裡喝杯酒吧?我請客。」
伊吹愣愣的接過那張黑底金字的名片,看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不解的歪頭。
「那就先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不好意思,請問你的名字是……?」
好像是對他的這個問句感到困惑,那人用手指了下伊吹手上的名片,「不是寫在上面了嗎?『島(しま)』,到店裡報我的名字就好……」自稱是島的人看了下手腕上那支看上去很名貴的手錶,眉間的皺褶更深了一些,「抱歉、我真的得走了,快趕不上上班時間了。」
「啊、嗯,島……桑,下次見。」
看他猶豫了一下稱謂,島先生不知為何失笑的聳聳肩,擺了擺手就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伊吹看著對方隱沒在街燈與人群中的背影,眨了眨眼的想著,這個島先生的上班時間好晚啊,難不成是在俱樂部上班?他又低頭仔細看了一下手裡的名片,店名是一串他看不懂的英文,根本看不出是怎樣的店。
嗯……下次再說吧。
把那張可疑的名片塞進口袋,伊吹在這個意外的小插曲過後又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
過了幾天,他又在先前下錯站的那個車站下車了,這次他走到剪票口前就驚覺了這件事,但伊吹沒有回頭。
……來都來了,乾脆去島先生工作的店裡喝一杯再走吧。
這麼想著,伊吹審視了下名片背後那個小到不行的地圖,確認了目的地之後就沒有猶豫的邁開步伐。
過了五分鐘他抵達了店門口,只見一個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門邊跟幾個女子談笑風生,伊吹有種自己好像走錯地方的感覺,他看了看門口的招牌、又低頭望了下名片……看不懂的店名倒是一模一樣。
「先生,是客人嗎?歡迎光臨!」
「呃、不,我……」
「請進請進!」
被一個熱情的男子給硬是扯了進去,伊吹傻眼的看著店內金碧輝煌的裝潢、一個一個的圓桌邊都坐著身穿西裝的男子與幾個女子,他瞬間明白了,這裡並不是他所預想的俱樂部,而是一間牛郎店。
「先生,是第一次來嗎?需要我幫您介紹一下我們店裡的消費方式嗎?」
眼前那個短髮青年實在過於熱情,伊吹腦子裡一團混亂,差一點就要被對方給扯過去旁邊的一張圓桌上坐著,他趕緊掙脫對方的手,「那個、我是來找島……先生的、」
語尾一落,伊吹就看到熟面孔從那個短髮青年後方竄出來,還順便抓住了他的肩膀的拋過去一個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
「香坂,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亂來。」
被稱作香坂的人愣了一愣,趕緊收斂起臉上的表情的朝那位島先生陪笑,「唉呀、原來是前輩您的客人啊?抱歉抱歉、我還以為他是第一次來所以想帶他介紹一下……真是失禮了。」
「無所謂,你先去櫃檯等著吧,等一下有幾組客人要去結帳了。」
「話說~原來前輩您也有男性客人啊?還以為您的主要客群都是名媛呢,沒想到居然連男人也能被您攻陷,真是厲害!」
島先生滿臉尷尬的扯開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都說了,他是『朋友』,不是『客人』……」
香坂貌似對這解釋十分不領情,還是持續的竊笑著看向全身緊繃的伊吹,島先生見狀,趕忙推了推香坂的背將他趕走。
「抱歉,他是我們這裡的新進員工,說話沒大沒小的……」
伊吹搖了搖頭的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但他實在很想跟這位島先生說,邀請別人到自己工作的店裡喝酒好歹也先說一下這裡是怎樣的店吧……但伊吹思索了一下,沒有說出口。
「我們去吧檯吧?這邊太吵了。」
島先生熟門熟路的領著他走到吧檯,伊吹敏銳的注意到有許多視線往他們這邊刺過來,緊張兮兮的往旁邊看過去,好幾個身穿小禮服、臉上的妝容十分精緻的女性正在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瞪著他,伊吹怯怯的擠到島先生旁邊,他想起了香坂剛才說的話。
「那個那個、しま桑,你真的不用回去那邊嗎?」
「那邊?」島先生挑起眉,把視線挪向伊吹眼角餘光瞅過去的方向,不在意的輕笑一聲,「沒關係,我等一下再過去。」
「……」
雖然島先生這樣說,但伊吹還是感到莫名罪惡,他抱著自己的公事包小心翼翼的坐到吧檯邊的椅子上,島先生也跟著坐了下來,一派輕鬆的跟調酒師說,「給他一杯Martini。」
綁著小馬尾的調酒師點了點頭,伊吹看著對方熟練地開始調酒的模樣,突然覺得不愧是牛郎店,連調酒師都長得很帥。
「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島先生帶著微笑的這麼說,伊吹不知怎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總覺得這個人的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很吸引人的感覺,儘管他根本不曉得那所謂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是……伊吹藍。」伊吹從公事包裡掏出自己的名片,恭恭敬敬的遞到島先生眼前,「在這邊上班……請多指教。」
對方笑吟吟的接過名片,好像是覺得他很有趣似的來回打量著他的臉,「伊吹桑,我看你很有做牛郎的資質耶,要不要來我們店裡試試看?努力一點的話可以賺很多錢喔。」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可以來這裡工作……しま桑您說笑了……」
島先生微笑著沒有回話,將裝有馬丁尼的高腳杯推到他眼前,單手撐著下巴的半瞇著眼的盯著他,慵懶的眼神活像一隻貓,但比貓又多了幾分的誘惑。
「那,伊吹桑你就好好享用吧。我先過去那邊了。」
「呃、嗯,謝謝你……」
看著對方揚長而去,伊吹小口小口的啜著那杯苦到不行的酒,皺起眉頭。
*
伊吹沒有印象自己到底喝了幾杯雞尾酒。
只記得那個帥哥調酒師一臉壞笑的在他將手裡那杯喝完之後又馬上補上另一杯,他也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好意,也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平常自認酒量還算不錯,但大概是最近真的太累、加上調酒喝得太多了,伊吹沒兩下就覺得眼前的景色在旋轉、整個人暈呼呼的,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將半個身子趴在桌上,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挺直背脊,但他一樣都沒能辦到。
……唔……
隱隱約約的,伊吹好像聽見了兩個聲音正在對話。
『……擅自……那個意思……這下是要……』
『……非常抱歉……』
其中一個好像語帶怒意,而另一個充滿歉意。伊吹沒能聽清楚兩個人在說什麼,被拍了拍肩膀之後他也只是朝著好像有人在的那個地方呵呵傻笑。
「伊吹桑、伊吹桑?」
「……唔嗯……」
接下來的事情他沒有印象了,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某個力量撐了起來,突來的姿勢變換讓他湧上一股嘔吐的衝動,糊里糊塗的往自認為沒人的地方吐了出來,火辣辣的喉嚨在嘔吐感消失後只剩下一陣噁心感,伊吹抱著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他以為那是毛巾的就把自己沾到嘔吐物的嘴角往那兒猛擦。
耳邊轟隆隆的完全聽不清楚周圍的聲音,他就這樣抱著那個溫暖的東西失去了意識。
*
伊吹在一陣冷風中睜開雙眼。
他傻愣愣的直盯著眼前那張陌生的單人沙發的椅腳,頭痛欲裂的感覺十分時緩的衝上大腦,他縮著肩膀的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難怪會冷成這樣。
在強烈的空調下瑟瑟發抖,伊吹發現自己剛才是躺在房間入口處的地毯上面,腳邊的一個紙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裡頭是一件素色T恤、一條灰色棉褲、一條免洗內褲,還有一張像是便條紙的東西――
『問不出你家地址只好把你送來這裡,抱歉。我們店裡的調酒師太自作主張了,讓你喝了那麼多酒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會再聯絡你。』
伊吹瞠圓了眼的看著紙上秀麗的字跡,心想該不會是島先生把自己送來的吧?
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一邊苦思一邊嗅到了自己身上有一股很臭的,像是酒精混合著嘔吐物的惱人氣味,伊吹趕緊抓著貼心的島先生為自己準備的換洗衣物衝進浴室,卻猛地被透明的玻璃跟飄著玫瑰花瓣的按摩浴缸嚇了一大跳。
……這裡原來是那種旅館嗎?也是啦,畢竟旁邊一堆俱樂部跟牛郎店……
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伊吹把內褲塞進紙袋之前將那張便條紙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皮夾中。
戰戰兢兢的離開旅館,伊吹被外頭燦爛的晨光逼得瞇起眼。
……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似的。
忍不住這樣想,他握緊了紙袋的提把,踏上歸途。
自己大概再也不會去那種地方喝酒了吧……不管是島先生、苦得要命的雞尾酒、還是牛郎店,昨天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經驗了吧……?也許。
*
過了幾天,某個一如既往的上班日,伊吹在短到不行的午休時間急匆匆的吃著自己帶的便當,突然,手機響起。
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他疑惑了幾秒還是接了起來。
「……喂?」
『伊吹桑,還記得我嗎?』
有些熟悉的嗓音讓伊吹瞪大雙眼,他把嘴裡的食物狼吞虎嚥的吞下肚的時候還差點被噎到,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的聲音,伊吹難以置信的說著,「……是、是しま桑嗎!?」
似乎是覺得他驚慌失措的反應很有趣,電話另一頭的那人輕笑了一聲,『是我沒錯。』
「欸!?怎、怎麼會……?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你上次有給我名片,上面就有電話了。連這個都忘了嗎?』
被對方這麼提醒,伊吹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頭,「啊!對耶!不過,しま桑怎麼會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我把你的髒衣服拿去送洗了,要還給你。還有……我想請你吃頓飯賠罪。』
「請我吃飯!?不不不用了啦!這樣太麻煩しま桑了、」
伊吹受寵若驚的想要推掉這突來的邀約,但對方似乎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喔。還是說,伊吹桑覺得我很麻煩所以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沒有沒有沒有!怎麼可能!」
被對方這麼一說伊吹也不好繼續推拒了,他在島先生的詢問下乖乖的把自己有空的時間據實以告,於是他們很快的就約好這周六晚上要在某間伊吹連聽都沒聽過的餐廳一起吃飯。
『那麼就到時候見,我很期待。』
「呃、嗯。再見。」
掛斷電話之後伊吹看著手機發呆了好久,總覺得,這通電話好像是夢境的延續。
『期待』……嗎……?
彷彿是被對方好聽過頭的嗓音下了什麼暗示,伊吹感覺自己的心跳不自覺的有點加速,體溫也跟著升高了幾度。
那天自己喝醉了的時候抱著的那個軟軟熱熱的東西,上頭似乎有一股好聞的味道。該不會就是……?
不不不不不、就算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伊吹甩了甩頭的把那些奇怪的想法趕出腦袋,提起筷子繼續吃便當。
*
伊吹穿著很普通的演唱會周邊T跟外套、下半身是牛仔褲……其實他很想穿西裝來的,但是島先生在昨天提醒的那封簡訊裡一直強調說不用穿得很正式也沒關係,伊吹也只好放棄了穿正裝的念頭。
提早了十分鐘抵達餐廳門口,他惶惶不安的每隔半分鐘就看一次手錶,越是接近約好的時間伊吹就越不安。也不曉得是在緊張什麼,明明只是跟別人吃個飯……不,島先生早就已經不只是『別人』了。伊吹抿著唇,心想自己好像也必須向對方道歉才行,那天絕對是吐在島先生身上了吧?雖然記憶很模糊,不過他隱約中還是稍微記得一些堪稱丟臉的片段……才見第二次面就被人看到自己的那種糗樣,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在伊吹思考著這些事情時時間也悄悄的到了整點,他東張西望了好一陣子卻都沒在附近的斑馬線的對面看見島先生的身影。著急的撥出對方的電話,嘟聲一下子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喂?』
「呃、請問……這是しま桑的號碼嗎?」
『你是誰啊?打錯了吧?』
……咦?
伊吹愣了好大一下,把手機拿離開耳朵一小段距離,馬上就聽到電話另一頭的女人不耐煩的又『喂?』了好幾聲,他困惑的抓了抓頭,「請問你是?我今天晚上跟しま桑有約所以、」
『有約?』那個女人輕蔑的哼了一哼,『你被騙了吧?他現在躺在我床上呼呼大睡喔――順帶一提,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欸?」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最好不要跟他有太深入的往來喔~』
「什麼、」
聽得一頭霧水,伊吹還想追問下去通話就被單方面的掛斷了。摸不著頭腦的放下手機,被放鴿子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被一個陌生人警告啊?那個しま桑到底是什麼來歷……
雖然那個女人說自己是被騙了,但伊吹還是不死心地對しま桑懷抱著一絲信任,他急急忙忙的走進餐廳跟服務生確認有沒有一個しま桑的訂位紀錄,對方很抱歉的跟他說沒有。
伊吹如夢初醒的怔愣在原地,不知該說是失望還是憤怒的情緒翻攪在心頭。
他踏出餐廳,毅然決然的把しま桑的電話號碼刪除。
……到底是怎樣啊!?真是夠了。
*
幾天後,伊吹難得的在下班時間走出公司,猛然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熟悉身形映入眼簾。他僵在原地小小的倒抽一口氣,因為時間而平復下來的怒氣又翻湧上喉頭,伊吹咂了咂嘴的跨步向前,被憤怒淹沒理智的他一下子就拽住了那人的前襟,用幾乎要把人給抬起來的力道狠狠抓住。
「啊、伊吹桑、」
島先生一看到是他就馬上露出笑容,但伊吹可不會因為一個和善的微笑就原諒這傢伙對自己做過的事,他咬牙切齒的低吼道,「……耍我很好玩嗎?」
「等一下等一下,你這樣我很難呼吸。」島先生臉上淡然的表情越看越惱人,被對方拍了拍雙手的伊吹咋舌的鬆開了他的衣領,但眼中的憤怒絲毫未減。島先生看著他生氣的模樣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紙袋遞給他,「喏、我是來還衣服給你的。」
「……」
伊吹用鼻子哼出幾口氣的接過那個紙袋,冷靜下來之後才看到島先生的左邊臉頰貼了一塊紗布,而嘴角看起來也有點腫,他眨了眨眼,還懸在心頭的怒意讓他決定對對方負傷的狀態視而不見。
「伊吹桑,你把我的號碼刪掉了吧?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你都沒接、」
「――這不是廢話嗎!?我接你電話幹嘛?」
「不要那麼激動嘛。」島先生微微皺眉,臉上還是帶著摸不透的笑容,「我那天……不是故意爽約的。臨時被一個常客叫出去,他說想跟我聊一下,沒想到居然在我的飲料裡面下藥……等我醒來之後就躺在他家裡了,他還逼我要跟他再一起,我拒絕之後就被揍了。」
島先生無奈的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臉頰,自嘲的笑了笑,「聽起來很像編出來的對吧?很遺憾,這是真的發生的事情,我不是在編故事喔。」
聽到這話,伊吹稍微鬆開了抿起的唇瓣,但還是沒有完全相信對方的話,「……可是,餐廳那邊沒有你的訂位紀錄……」
島先生微微睜大眼,失笑,「啊啊,因為我是用伊吹桑的名字訂位的,你報我的名字他們當然說沒有囉。」
「蛤!?」
「總之,就是這樣。」島先生一個攤手,像是在說信不信由你,「我今天來也沒有要奢求你的原諒,但是,至少我想展現一點道歉的誠意。」
「……什麼鬼……」
「我告訴你我的本名吧,伊吹桑。然後,下次休假可以來我家嗎?我想親自下廚,做點料理招待你。」
伊吹看著對方澄澈的目光,頓時有些動搖。
他不清楚這位牛郎對自己到底為何要執著到這種地步,不過,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他就此堅決的轉身離去他似乎也是辦不到。
「我的本名是志摩一未。然後,這是我家地址。對了,可以請你重新把我的電話加回去嗎?方便連絡。」
「…………」
手裡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張紙,伊吹蹙眉的看著眼前那張淡漠的笑臉,總覺得,這傢伙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有股不知名的衝動在心底吶喊著想要更了解這個充滿謎團的男人。
於是,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
伊吹走到志摩的家門前,確認了一下門牌上寫的名字。
『志摩』。
……嗯,其實那個在牛郎店用的假名也幾乎就是本名了嘛……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好像又不太一樣。
自己一個人站在門板前思考了一會兒,說實話,伊吹還不知道該不該原諒志摩,對方說的花言巧語到底有幾分能信啊……?完全搞不懂。
也許是因為身旁從來沒有出現過那種充滿神秘感跟到處散發賀爾蒙的類型,自認為很能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伊吹都覺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拿捏跟志摩之間的界線與分際,總感覺自己的情緒一直被對方給操弄於掌心……倍感挫折的他喪氣的用額頭撞了下門板,鼓起勇氣的按下門鈴。
「伊吹,歡迎你來。」
志摩面帶微笑的開門迎接他,伊吹在跨步走進去時愣了一下,懷疑的看著對方的臉,「……等一下,敬稱呢?」
「啊,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難道不是嗎?」
伊吹被志摩毫無惡意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的說著,「我也沒那麼介意啦……」
「呵,快進來吧~」
「這是……一點伴手禮。」
「伴手禮?幹嘛這麼客氣啦。居然是波蘿麵包?」志摩一邊走進屋裡一邊翻著紙袋裡頭的麵包,訝異的睜大眼,「等等,未免太多個。」
「一個人吃不完的話……可以……帶去店裡請別人吃……」
伊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頰,他一踏進屋內就覺得這裡不愧是高級公寓,連家具擺設都好有質感。帶著波蘿麵包這種寒酸的東西走進來似乎不太合適。不過志摩好像完全不介意的對他扯開一個比剛才還要真誠的笑容,「謝謝你,我會吃掉的。」
「呃……嗯。」
分辨不出志摩到底是在說客套話還是真心話,伊吹拘謹的點頭,被領到餐桌旁坐下,他看著對方走進廚房的背影,莫名開始緊張。
「伊吹,你等我一下喔。馬上就好。」
「……好。」
還以為志摩會端出紅酒燉牛肉之類的高級餐點來,結果竟然是一碗鮭魚茶泡飯被放在自己眼前。伊吹傻眼的盯著自己面前的碗,志摩把筷子遞給他之後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似乎是覺得很有趣的笑了出來。
「別小看鮭魚茶泡飯喔,這個很好吃的。」
「我沒有要小看它的意思……可是……」
對方發自內心的笑容特別可愛。伊吹忍不住這樣想,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想法好像不太對勁之後他尷尬的別過臉的故意不跟志摩對上視線。
「果然,拿這種東西賠罪還是不太得體吧?」志摩大嘆了一口氣,單手撐著臉頰的用期盼的目光凝視著伊吹,「下次還是讓我好好請你吃一頓飯吧?」
伊吹緩緩的轉過頭看著志摩,心情複雜的想著對方好像是真的想跟自己打好關係,原因不明。
「我……想跟志摩一起喝酒聊天。」
嘴巴裡塞滿了鮭魚茶泡飯,伊吹口齒不清的這麼說著。只見坐在對面的志摩笑意漸深,「嗯,可以喔。下次吧?」
感覺對方是故意說出『下次』這個詞的,伊吹回憶起上次的邀約,志摩好像也說了『期待』之類的話。故意讓人覺得之後還有機會能見到面,這是牛郎慣用的手法嗎……?
「還合你胃口嗎?」
「嗯……嗯!很好吃喔!」
「那就好。不枉費我一大早去魚市場挑選最上等的新鮮鮭魚——」
「……咦?」
「開玩笑的啦,我是在超級市場買的。你相信了嗎?」
志摩笑彎了眼,臉上的可愛笑容跟先前伊吹所看過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樣。伊吹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志摩醬真的是很會騙人耶。」
脫口而出的親暱稱呼加上埋怨的語氣並沒有被志摩抱怨,對方只是輕笑一聲。
「抱歉,這大概是職業病。」
「下次要記得請我喝酒喔。」
「那有什麼問題~」
儘管對於眼前這人還是十分不瞭解,但此時此刻的伊吹總算是在猶如朋友間的對話中露出了笑容。
*
「話說,志摩醬你常常這樣嗎?」
「哪樣?」
「就是……被下藥、被揍……之類的。」
「嘛……也沒有那麼頻繁啦,大概三個月一次?」
「這還不算頻繁!?嗚哇……牛郎還真辛苦呢……」
「習慣了就還好。」
「居然習慣了嗎!?」
「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驚訝欸,眼睛瞪好大。」
「因為那跟我的生活差太多了所以、」
「緊張什麼啦?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可、可愛?志摩醬你又在開玩笑了嗎!?」
「我沒在開玩笑喔。」
「……到底是什麼意思啦……?這樣我會誤會欸……」
「意思就是,覺得你表情變來變去的很像小孩子,很可愛。」
「……這是在笑我幼稚吧?」
「你覺得呢?呵呵。」
*
『伊吹,早安❤』
「早……為什麼後面要加愛心?」
『啊、職業病啦,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對不起喔,你不喜歡嗎?』
「不會啦!很少有人傳訊息給我的時候會加愛心的,我還滿開心的!」
『那就好❤』
*
『伊吹你有特別喜歡喝哪個牌子的啤酒嗎?』
「都可以啦」
『那我就都買我自己愛喝的囉?』
「嗯嗯」
『明天見~房間要打掃得乾淨一點喔❤色色的書也要藏好喔❤』
「少囉嗦啦你」
伊吹看著跟志摩在通訊軟體上的對話充滿了一堆愛心,實在很想吐槽對方別因為自己說還滿開心的就一直用好嗎……我又不是你的客人,真是的。
抱怨歸抱怨,伊吹其實並不那麼排斥,甚至已經開始期待這個周末跟志摩的聚會。他感覺自己真的是被對方的笑容給擄獲了,好像是一隻原本不親人的貓突然開始親近自己一樣,伊吹想要看到更多志摩發自內心的喜怒哀樂。
……這樣的願望說起來很詭異,但他的本意是非常單純的。
嗯,大概。
*
「隨便坐吧。」
「你家意外的還滿整齊的欸。」
「什麼啦?志摩你原本預想我家會很亂嗎?好失禮喔。」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以貌取人了。」
「……我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麼髒的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看,我帶了很多波蘿麵包來當下酒菜喔,你很喜歡吧?」
「欸……!這是那家在車站旁邊新開的很有名的麵包店!這個是很高級的那一家……!志摩志摩志摩謝謝你!」
「不用客氣。」
伊吹開開心心的一邊吃著美味的波蘿麵包一邊喝啤酒,在午後暖陽的照耀下跟志摩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總覺得對方今天一直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著自己……說是微妙,還不如說是……溫柔?嗯,好像又不太對。
「對了,志摩醬你的手提包好大一個喔,裡面都裝了什麼啊?」
「這個啊――現在還不能說。」
「嗯?什麼意思?」
「呵呵。」
打哈哈的帶過的這個話題伊吹並沒怎麼放在心上,他好奇的瞄了一眼志摩帶來的那個看上去很重的手提包,沒有多想的繼續喝酒。
「對了,除了啤酒之外我還買了很多其他的酒喔。」
「混著喝很容易醉吧?」
「我最近在練習調酒,伊吹,你願意幫我喝喝看嗎?」
志摩完全無視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伊吹眨了眨眼,在對方帶著笑意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
意識好像在某個時間點就消失了。
太陽穴在發疼,伊吹睜開雙眼後發現眼前的畫面是自家的天花板,但是――
「嗚哇啊啊啊啊啊!」
狹窄的單人床墊上擠了另一個人,伊吹看了看被剝個精光的自己、在看了看同樣赤身裸體的志摩,他驚叫出聲的抓著棉被遮住身體的縮到落地窗邊。
志摩被他的喊叫聲吵醒,沉吟了一聲之後揉了揉眼睛。
「志志志摩!我們、為什麼!?」
面對語無倫次的伊吹,志摩抬起頭來邪魅一笑,「伊吹,你該不會捅了我的屁眼還射在裡面之後就要假裝沒這回事的拍拍屁股走人吧?嗯?你會負起責任的吧?」
「捅、嗯?咦――!????」
完全沒有關於那方面的記憶,伊吹驚愕的張大了嘴,看著志摩慵懶中帶著勾引的目光,對方緩緩的朝自己爬過來,他一瞬間動彈不得。當志摩雙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將鼻尖湊近時,伊吹聞到了一股迷人的香氣。
「伊吹,你會負責的吧?」
「呃……」
「你會負責的吧?」
志摩的步步進逼讓伊吹心跳快到好像快爆炸了,他盯著對方的眼睛,呼吸短促、腦子一片混亂。
當一個親吻落在唇上時,伊吹被柔軟的觸感與纏繞唇瓣的輕柔舔舐搞得七葷八素的,除了舒服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了志摩的臉頰,伊吹半瞇著眼的看著對方享受親吻的表情。這樣的志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跟我接吻很舒服嗎?口水流出來了喔。」
志摩用指尖擦拭伊吹溢出嘴角的晶瑩唾液,毫不猶豫的放進自己嘴裡吃掉,伊吹愣愣的看著對方這一連串色情過頭的動作,渾身發熱。
「志摩……那個……我我我很抱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把我推倒、強吻我、硬是脫掉我的褲子把大雞雞插進來、還射在裡面射了好幾次,這些都不記得了?」
滿臉通紅的搖頭,伊吹雙手抓緊了被單,結結巴巴的說著,「真的、很抱歉……我、我會負責的……」
「你要怎麼負責?」志摩挑眉,話語中滿是挑釁。
「就是、跟志摩醬結婚、」
「蛤?」
「呃……」
莫名其妙的對話惹得志摩噴笑出來,伊吹感到越來越困窘,他不知所措的垂著臉。志摩總算是收斂起笑聲之後用力的搓揉了一下他的頭頂,伊吹抬起眼,發現對方的眼神像是在看寵物似的滿是寵溺。
「結婚什麼的,虧你說得出口啊?」
「……唔……」
「忘記了也沒關係,現在再來一遍不就好了?」
「欸、」
「不要嗎?」
「要要要!」
嘴角噙著飽含魔性的笑容,伊吹在志摩又一個主動的親吻中一下子就迷失了自我,他攬住對方光裸的背,嗅著那股好聞的氣味,然後,感覺到自己的下身被溫熱的掌心包覆、來回摩擦。
兩人眼神深處的性慾交纏在一起,跟相疊的肌膚相同,隱隱約約的,散發出炙熱的溫度。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