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惡夢在這幾年裡面反覆侵擾著他的睡眠。
他沒有跟志摩說過這件事,如果說了,也只會讓對方感到困擾而已。
他也沒問志摩那天在船上究竟作了怎樣的惡夢。
......如果是跟自己有關的,就好了。
*****
伊吹驚醒之後發現自己正在大口喘氣,像是剛剛盡全力跑完一百公尺似的,心跳快得非比尋常。
又是那個惡夢。
志摩倒在血泊之中,抓住自己的手漸漸的失去力氣,最後,失去性命的那個惡夢。
他著急的起身,在微弱的夜燈的照明下找到了志摩熟睡的臉龐,伊吹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股酸澀感不受控制的衝上眼眶。
背對著志摩躺回原本的位子,伊吹偷偷的用棉被的一角擦掉滲出眼角的淚水。
惡夢留下的後遺症是胸口被緊緊揪住的痛楚,那可怕的場景不斷的重複播放,恐懼刻印在腦海中,持續腐蝕著他的理智。
伊吹蜷縮著身軀,跟往常一樣打算默默的忍耐,讓身體自己恢復冷靜。
這時,後方傳來翻身的聲音。
「......伊吹?」
志摩湊近的嗓音讓他渾身僵硬,伊吹抓緊了棉被的邊緣,沒有說話。
「伊吹,你怎麼了?」
啊啊......志摩的聲音好溫柔......
感覺到對方貼上背部的體溫,他一時不察的放鬆了警戒,溫熱的淚水再度湧出。
「怎麼了?為什麼在哭?」
志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對方用指腹輕輕的拭去他的眼淚。伊吹睜開眼,在模糊的視野中,是志摩擔憂的表情。
「......志摩......」
脆弱的嗓音顫抖著,伊吹伸手攬住志摩的脖頸,對方整個人跌進了自己懷裡。
志摩的鼻息噴灑在頸側,伊吹吸了吸鼻子,任由眼淚沿著臉頰的輪廓滑下。
「我......作了惡夢。」
「嗯。」
「是很久以前,在船上作的那個惡夢......」
聽到這裡,志摩撐起身子,掌心悄悄的撫上了他的臉,閃爍著心疼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的感同身受。
伊吹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他怕志摩會覺得困擾,但對方溫柔的注視讓他哽咽得無法說話。
「......沒事了。我在這裡。」
志摩似乎是知道他夢境的內容。
「我也......常常會作那個夢。擅自就在你面前死掉,對不起。」
伊吹瞪大了眼。
志摩的道歉讓他心頭一緊。
原來,他們看見的是同樣的夢。
「......幹嘛道歉啦,又不是志摩的錯......」
他低聲抱怨著,然後,聽到了志摩輕笑一聲。
被緊緊抱住的身體滲透進了對方的體溫,伊吹啜泣著閉上眼,雙手抓住了志摩背上的衣料。
遲來五年的安慰的擁抱,其實並不算太晚。
「還睡得著嗎?」
「......不知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
「現在嗎?現在可是凌晨三點喔志摩醬。」
「呵......」
最後,他們倚靠著彼此,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夜空。
除了黑暗之外什麼也沒有,但他們還是就這麼沉默的看了好久好久。
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不會再放開了哦。伊吹聽到志摩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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