ラセン | 番外28

蒼太發燒了。 志摩看著手裡的溫度計顯示的數字，再看了看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看起來十分難受的自家兒子，心裡有些著急。 「志摩，我等一下會帶蒼太去看醫生，你趕快出門吧？要遲到了喔。」 伊吹拍了拍他的肩膀，雙眼閃爍著與他相同的憂慮。 「……恩。」 其實很想再多說點什麼，但這種時候似乎說什麼都不太對。說「謝謝」感覺太客套會讓伊吹覺得被疏遠、說「麻煩你了」又感覺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志摩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他知道伊吹不會覺得照顧生病的蒼太是麻煩，也不需要自己的客套話。該慶幸伊吹今天休假嗎……？他伸手攬住伊吹的脖頸，在對方耳邊小聲的說了句，「那我就先出門了。」 僅僅三秒的擁抱讓志摩慌亂的內心穩定了不少，他看著伊吹對自己露出笑容，放下了一半的心。 鬆開手，志摩最後看了蒼太一眼，走出房間。 不會有事的。 他這樣告訴自己。 ***** 在他剛離婚的那陣子，蒼太也曾經發高燒。 那時候是幼兒園的老師發現的，志摩上班上到一半突然接到電話，急急忙忙的請了假帶兒子去看病，所幸並沒有什麼大礙。 問題是後續的那一連串像是骨牌一般的連鎖效應…… 只要倒掉了其中一個，後面原本整整齊齊排列著的一切秩序都會慢慢的跟著崩塌、瓦解。 時常聚集在幼兒園附近的媽媽們嘴上說著關心的話語，其實都在話中帶刺的表達「單親爸爸果然靠不住」，說他沒辦法馬上放下工作照顧兒子、要是哪天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該怎麼辦？會有那麼多時間讓他趕過去處理嗎？ 工作的單位的同事們也是，表面上很體諒他的難處，但都在私底下抱怨他總是想請假就請假、工作都落到別人頭上，給別人添了麻煩都沒自覺。 當然，志摩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立場，畢竟他的確是沒有做好才會這樣落人口實。期待每個人都能同理自己一個人要工作又要帶小孩的難處，實在太天真。 這個世界充滿惡意。 志摩從那次之後就痛徹的明白了這件事。 就算不是惡意，隨口一句奚落的閒話都能讓他感到心寒無比。 不過，他不想讓蒼太被別人說成是「可憐的孩子」。 在無數個疲憊不堪的夜晚，志摩常常看著兒子的睡臉，自我懷疑的想著離婚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啊啊……當然是正確的吧。應該說，這個決定從頭到尾也不是取決於自己的意願，只是自食其果。 但是，蒼太是在備受祝福的狀態下出生的。 無論那段婚姻再怎麼糟糕，要生下這個孩子是他們當時共同的決定。 所以，一點也……不可憐啊。 志摩希望自己總有一天可以成長到足以堅定的對蒼太說出這句話。 總有一天…… ***** 伊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讓蒼太把感冒糖漿喝了下去，他把新的冰袋放在男孩的頭上，有感而發的想著，儘管平時看起來很懂事，蒼太終究只是個孩子。 父子倆在逞強這方面倒是很像…… 他勾起笑容，幫已經稍微退燒了的蒼太蓋好棉被。 走出房間之後傳訊息跟志摩說已經沒事了要他放心，幾乎是被秒讀的訊息完全顯示出對方有多擔心，伊吹微笑著將手機放進口袋。 像這樣在家照顧病人，真的很有一家人的感覺呢…… 他一邊磨著蘋果泥一邊這麼想。 擅自抱持著這種想法，應該不會太自以為是吧？ ***** 「志摩~歡迎回家！」 「蒼太呢？」 「下午吃了點東西，我幫他洗完澡之後就又睡著了。」 「還有在發燒嗎？」 「沒有喔~志摩醬不用擔心！」 伊吹拉著對方的手走進屋裡，打開了蒼太的房門，只見小男孩正躺在床鋪中熟睡，志摩明顯鬆了口氣。 「我們也來吃晚餐吧？」 伊吹關上門後正想走進廚房把晚餐的菜端出來，卻突然被身後的志摩扯住了衣角，他轉過頭，對方一臉欲言又止。 「……志摩？」 「還好……有你在……」 志摩抿著唇，似乎正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麼，但伊吹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逕自的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志摩的身子。 「能被志摩跟蒼太依賴，我很開心喔。所以，不用道謝也不用道歉。」 「恩……」 「來親一個吧！」 「……蛤？這麼突然？」 志摩哭笑不得的反問，但還是主動湊上了一個溫柔的吻。 ***** 「以後也要請志摩醬多多指教了！」 「請多多指教……不對啦，說這個幹嘛？」 「成為家人之前的問候？」 「……現在才說不會太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