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震動聲侵擾了原本安穩的睡眠,朦朧的意識被強硬地從夢境拖拉回現實,被意外的聲響吵醒的志摩勉強地把臉從枕頭中拔出一點點,抬頭看了眼擺放在床頭櫃上的電子鐘。
――下午一點。
距離他預定的起床時間還有整整一個小時,志摩不悅的皺起眉頭,但打電話過來的那人似乎不打算放棄,在長達十幾秒的震動過後,間隔不到半秒鐘就又重新打了另一通過來。
……到底是誰啊……?
不堪其擾,志摩邊伸長了手撈起手機、邊發出了幾個表達抗議的沉吟聲,憤恨地想著究竟是哪個死白目這麼會挑時機?昨晚剛上完大夜班累得要命,下午還要一路從兩點半上課上到晚上七點,中間的休息時間讓我好好睡個覺也不行嗎?真是夠了……
志摩在心中暗自怒罵了一大串,模糊的視線停駐在手機螢幕上,濃稠的睏意讓他花了一些時間才對焦,總算看清楚了來電人是誰。
伊吹藍。
…………啊。
一瞬間完全清醒了,志摩連忙在通話又要被轉入語音信箱之前按下接通鍵,莫名的緊張感讓他的手抖了一下,差點失手掛斷電話。
『志摩!』
開朗的嗓音竄入耳膜,志摩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緊緊揪住,面對伊吹撲面而來的直率熱情他實在難以招架,沉默了幾秒還是不曉得該怎麼回應比較好。
『志摩?你有在聽嗎?志――摩――』
以為他沒聽到,在略微嘈雜的背景音中伊吹提高了音量繼續喊著他的名字,莫名的害臊漫上雙頰,臉上發燙的志摩急忙出聲打斷對方。
「我有聽到!你不要鬼吼鬼叫!」
『嘿嘿~有聽到就好~』伊吹傻笑了一陣,壓低聲音後語氣中明顯多了幾分甜膩的撒嬌,『吶吶、志摩醬,你晚上七點下課對不對?我可以去找你嗎?』
一時之間沒能搞懂伊吹的意思,志摩愣了愣。
「……找我?」
『嗯!去志摩的學校!順便一起吃個晚餐……如何?』
伊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錯愕,原本躍躍欲試的態度逐漸轉變為怯生生的徵求同意,志摩不知所措的想著自己其實只是太過緊張,剛從睡夢中掙脫的思緒還處於一片混沌,沒辦法好好跟伊吹解釋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略感複雜的心情。
明明幾個小時前才剛在深夜的便利商店裡短暫的見過面,伊吹現在卻一副彷彿他們已經三個禮拜沒見過彼此、想要盡快見個面的樣子,不言而喻的焦躁感透過嗓音精確地傳達到了志摩這兒,他很難承認自己也有點想伊吹了,對於這份總是突如其來的怦然心動和面對伊吹時就會無端產生的羞澀,在交往兩周後的現在,志摩仍舊無法找到習慣的方法。
糾結了一會兒,最終只能僵硬的回了句:「……好啊。」
『真的可以嗎!太好了!』
伊吹歡天喜地的語調讓志摩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他想像了一下對方此刻的表情,微笑中的寵溺又加深了一些。
「你知道我的學校在哪裡嗎?」
『知道喔!雖然沒去過,但我有好好查過了!不會迷路的!』
「……那就好。」
志摩很努力的在壓抑自己話語中的笑意,但似乎成效不彰。嘴角噙著難掩的微笑,他心想應該要結束這通電話了,內心深處卻隱隱發出了某個拒絕的聲音。
『志摩剛睡醒的聲音好可愛,第一次聽到。』
伊吹突然用低沉的嗓音說這種話讓志摩滿臉通紅,瘋狂跳動的心臟敲打在左胸膛上,他感覺自已的腦子快要過熱了。
『對不起喔,吵醒志摩了吧?』
放低姿態又可憐兮兮的道歉令志摩感覺自己好像才是做錯事的那個人,本來還想吐槽伊吹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未免太晚了一點?想吐槽的心情在霎那間全都被專屬於伊吹的寵溺給淹沒了。
他結結巴巴的回應道,「沒、沒關係……反正、也快到我起床的時間了……」
『那~晚點見囉!我要去上課了!』
「嗯,晚點見。」
『掰掰!』
通話結束後志摩呆滯地盯著手機螢幕看了好一陣子,湧上腦門的熱度還在持續著,好似伊吹說話的聲音是某種可以催化體溫升高的毒藥。他把渾身發熱的自己藏進被窩裡試圖冷靜下來,迴繞在腦海中的伊吹的笑容卻讓他越來越難熬。
從未經歷過如此熾烈又赤裸的喜歡之情,志摩一方面覺得很羞恥、一方面又忍不住殷切期盼見面的時刻可以快點到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戀愛嗎?
一向憑依於理智之上的生存方式在伊吹出現後被狠狠的推翻,志摩還在摸索該如何適應這套嶄新的思考模式――也還在適應擁有『男朋友』的自己。
他在這般甜蜜又苦澀的煩惱中嘆了口氣。
想起昨晚在便利商店時兩人聊著一些雞毛蒜皮的日常小事,伊吹在突然的沉默之間用嚴肅無比的眼神直盯著他,感覺很想說點什麼,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放棄了。
志摩好像知道伊吹當時在想什麼。
絕對是想和自己接吻吧?但考慮到時間地點還是說不出口。
光是想起伊吹專注的凝視就讓志摩心癢癢,他默默地想,要是今晚能跟伊吹接吻就好了。
……唉。
這種被某人霸佔的腦迴路的感覺真的是有夠害羞的。
掀開棉被爬出被窩,冬日的冷空氣也沒能讓志摩面頰上的熱度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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