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伊吹疑惑地反問，半秒過後他才恍然大悟地驚覺，自己完全忘了一個正常的人類理應是要吃三餐的，他不僅沒有告訴志摩廚房在哪、也沒跟他說有那些蔬菜是可以吃的。半張著嘴，對於自己的失誤感到懊悔，面前的志摩看他的表情不太對勁，眼神變得擔憂起來。
「怎麼了嗎？我……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嗎？」志摩眉頭緊皺的道著歉，「抱歉，我想說，你之前說你不吸人血，然後又有幫我準備麵包之類的食物，所以我擅自覺得你應該是跟我吃差不多的東西……難道不是嗎？」
伊吹回過神來後趕緊點頭，急忙地解釋著，「啊、我是跟志摩醬吃差不多的東西沒錯喔！對不起，我剛剛是在想自己太粗心了……居然忘記告訴志摩廚房在哪裡、也沒跟你說午餐要怎麼處理……」
越說越沮喪，伊吹縮起肩膀，他害怕志摩會因為在這兒住得不舒適就打算離開，不過，志摩並沒有擺出預料中的不悅態度，反而對他溫柔一笑。
「我有找到廚房啦，我才要跟你說抱歉，擅自拿了一些蔬菜來煮濃湯……那些都是你自己種的吧？很好吃喔。」
突來的讚美讓伊吹瞬間恢復了精神，他喜出望外的笑彎了眼，「真的嗎！志摩醬喜歡就好～蔬菜濃湯聽起來好棒！我也想喝喝看！志摩醬可以煮給我喝嗎？」
「……那有什麼問題。」志摩看他總算是拾回笑容，眼神中的溫柔又更多了一些，「我們以後都一起吃晚餐吧？」
「――嗯！」
笑著點頭，儘管只是隨口的約定，伊吹還是高興到不行。
*
伊吹乖巧地坐在廚房裡的餐桌邊，單手撐著臉頰的直盯著志摩在灶台邊切菜的背影。方才他原本提議要幫忙的，對方卻很堅持的說自己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乖乖等著就好，他也只好坐回位子上等待。
菜刀敲打在砧板上的聲響十分俐落，感覺志摩很習慣做飯，偶然間又想起了志摩把古堡的窗戶擦得一塵不染的樣子，看起來對於家事也非常在行。伊吹不理解為什麼這樣一個好女孩會被全村的人排擠……如果問志摩的話，他會告訴自己嗎？
默默地思考著這類的事情，思緒開始神遊的伊吹被志摩的一個問句拉回現實。
「對了，你是吃素嗎？」
伊吹回過神後迅速回答，「用人類的說法就是那樣沒錯喔～但是為了吃雞蛋喝牛奶，外面還是有養幾隻雞跟牛啦。但我平常不會去吃牠們～」
「……嗯？那麼，前幾天你給我的那隻烤雞是……？」
「啊啊、那個啊――我想說志摩醬那麼虛弱應該要吃好一點，就挑了一隻已經很老很老的大母雞，問牠願不願意犧牲一下……這樣。」
「『問牠』？」志摩停下了切菜的手，轉過頭，用一種狐疑的眼神審視著他，「伊吹……我之前就想問了，你難道，可以跟動物對話嗎？」
這番疑問讓伊吹眨了眨眼，「咦？不是大家都可以嗎？」
「蛤？怎麼可能！」
志摩的回答令伊吹大驚失色，他瞠圓雙眼，難以置信的說，「欸！？所以志摩醬不能跟動物對話嗎？也、也不會預知危險？」
「等一下，預知危險又是什麼？」
「就是、預感到周圍會發生危險的事情的時候尾椎的附近會有點刺刺的，這種時候就會知道自己要多加注意……我、我就是因為預知到志摩醬會有危險，今天才比平時還要早起床的啊！」
伊吹在腦袋還是一片混亂的狀態下很坦然地說道，望著志摩呆傻的模樣，他很肯定自己方才所說的一切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能力，在身為人類的志摩眼裡看來，都是極為『特殊』的。
又開始後悔自己的誠實了，伊吹怯怯地收回目光，不安地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憂心地想，要是志摩覺得吸血鬼果然很奇怪很可怕、想要離開了的話，該如何挽留對方才好……？
還以為志摩會滿臉嫌惡，出乎意料的，對方居然只是驚訝地說了句，「吸血鬼原來有這麼多厲害的能力？我都不知道。」
「這些……很厲害嗎？」伊吹愣愣地問。
「當然很厲害啊！對了，伊吹你吃蔬菜的話喜歡吃硬一點還是軟一點？這個南瓜要是不煮久一點的話纖維會很難咬，但我覺得有點嚼勁也不錯吃――伊吹？」
不知怎地，眼眶又漫上了一陣酸澀炙熱的感覺，伊吹忍住了快要湧出來的淚水，衝著志摩粲然一笑。
「我都喜歡喔，志摩醬要怎麼煮都可以。」
「是嗎？那我就煮軟一點好了。」
這麼說著，志摩把切好的南瓜放進一旁的滾水中，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為方才的對話而產生一絲動搖。
伊吹暗自抬起手來擦掉滲出眼角的濕潤液體，打從心底覺得，志摩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
把散發馬鈴薯香氣的蔬菜濃湯端上桌，伊吹兩眼放光的模樣彷彿看到了一道稀世佳餚。
「哇……感覺好好吃！」
志摩一邊幫對方盛湯一邊失笑，「就只是普通的家常菜而已，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志摩醬煮的一定很好吃！」
「你是哪來的自信啊？」
「嘿嘿～聞味道就知道了嘛～」
伊吹的論點志摩無法苟同，但他也沒有出言反駁，將一碗熱湯放到對方眼前，提醒道，「湯很燙，你喝慢一點。」
「嗯！謝謝志摩！我要開動了～」
像是完全沒有把他方才的耳提面命放在心上，伊吹期待的用湯匙舀起一口湯，連吹涼都沒吹就直接放進嘴裡。就在志摩以為對方會被燙到時，伊吹竟然只是露出了很滿足的表情。
「――好好喝喔！」
看來，不會怕燙大概也是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吧。志摩這麼想著，看著伊吹幸福洋溢的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微笑。
「合你胃口就好。這邊還有水煮南瓜，多吃一點。」
「嗯嗯！」
伊吹把食物塞滿腮幫子的模樣活像是一隻趕著儲備糧食準備過冬的小松鼠，志摩眼帶笑意的望著對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頭泛起的暖意讓他感到既安心又陌生。
「吶、志摩醬跟著我一起吃素沒關係嗎？會不會不習慣？」
關心的詢問讓志摩覺得伊吹簡直貼心過頭，燥熱的胸口越來越燒灼，他僵硬的搖頭，「怎麼會……吃素也沒什麼不好，我無所謂。」
「那就好！」
伊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隨即又馬上埋頭喝湯，像是要把整鍋湯都喝完的氣勢讓志摩覺得對方可愛得要命，同時，跳動於心臟上頭的異樣的情感，也在緩緩發酵。
他假裝沒有察覺到身體上的種種異狀，刻意不讓自己和伊吹對上眼，專注地吃著晚餐。
*
志摩一面洗碗一面在心裡尋思，好像應該來做點醬料放著，光吃水煮蔬菜一定會吃膩的吧？胡麻醬或是醬油之類的，也許不錯。
就在他分神的想著醬料的事情時，伊吹無聲無息的站到他旁邊，突然接近的距離害志摩差點弄掉手中的盤子。
「……志摩醬。」
「怎、怎麼了嗎？」
他往旁邊挪動身軀，伊吹哀求的眼神可憐兮兮的，要不是現在手上很濕又都是泡沫，志摩早就伸手過去撫摸對方的頭了。
「那個……志摩醬睡覺之前，可以讓我抱一下嗎？」
「……啊？」
「就是、因為志摩醬的胸部很軟、所以我想……對對對不起、果然不行嗎？當我沒問好了、真的很抱歉、」
看他臉色不對，伊吹惶恐不安的就想逃跑，志摩一把扯住對方的袖子，伊吹又驚又喜的轉過頭，謹慎地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志摩歛下目光，輕輕點頭。
儘管很害臊，可是只要伊吹喜歡，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更何況，被伊吹蹭著胸部時自己其實也滿舒服的。伊吹欣喜的模樣讓志摩越看越無措，他別過頭，略帶羞澀的小聲地說，「不過，要等我洗完澡。我現在全身都是汗臭味、」
「哪有！志摩醬明明就很香！」
伊吹斷然地否定讓志摩又羞恥又不知所措，他鬆開了抓著對方袖口的那隻手，轉身繼續洗碗。
「……總之，等我洗完澡再說。你先去把我房間裡那些玫瑰搬走啦。」
「我我我馬上去！」
接到命令後伊吹很快地衝出廚房，徒留志摩一個人在原處，滿臉通紅，心跳加速。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