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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と一夜物語】04.

Writer: 風鈴風鈴




伊吹從未體驗過這種美好的柔軟觸感。


他把臉埋在志摩胸前蹭了又蹭,屬於人類的體溫比他高上了許多,在這微涼的夜裡更顯溫暖。比棉花糖還要有彈性、還要讓人感到安心,伊吹很滿足的嗅著志摩身上的氣味,那股彷彿能撫平一切悲傷的淡淡香氣,很像他種在屋頂上、現正盛開的諾瓦利斯玫瑰。

內心的感動之情難以言喻,他早已做好了志摩不會再回來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對方竟然回來了,而且,還如此溫柔地安慰自己……伊吹忍下又快要翻湧出眼眶的淚水。他已經忘了上次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其實還會流淚。



總覺得,跟志摩待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將自己身為吸血鬼的身分與所承受的罪惡、自卑感完全拋棄。




伊吹抬起哭紅的雙眼,又哭又笑的望著臉頰泛起紅暈的志摩,他甜甜的向對方道謝,下巴還是捨不得離開的輕輕抵在志摩柔軟渾圓又溫熱的胸部上頭。這時,志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推開他之後從斗篷的內袋裡掏出一個木製手環,有些不好意思地遞到他眼前。

「對了、這個是要給你的……雖然是用你的錢買的,但我覺得很適合你,忍不住就……」

伊吹愣愣地接過那個手環,他看著上頭精美的雕刻描繪出了許多動物,活靈活現的樣子看上去很是生動。莫名的,方才被他壓抑下的想哭的衝動又衝上眼角,伊吹抬起手,為了不讓志摩發現,拼命在眼淚滲出來前將它們抹去,他粲然一笑。

「……謝謝志摩!我很喜歡喔!我會天天戴著的!」

「也、也不用天天啦、」志摩的表情很是困窘,像是想掩飾害臊的匆匆起身,「我要去洗澡睡覺了……晚安!」

「志摩醬晚安!」

朝著志摩往走廊另一頭奔跑的背影大喊道,還蹲在原處的伊吹低頭看著那個手環,沒能忍住的又笑了出來,開心到不行的想,自己好像是生平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禮物。



好像應該要準備一點回禮給志摩……人類的女孩子會喜歡什麼呢?



苦思無果,伊吹決定待會兒去外頭問問那些時常會去人類的村莊裡蹓躂的小動物們。





*




志摩還沒睜開雙眼就聞到了陣陣花香。


困惑的坐起身子,朦朧的視線中闖入了一大片依稀可見的淡紫色,他不解的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視野逐漸清晰後,他這才驚覺並非幻覺,房間裡的確是擺滿了無數盆淡紫色、盛開的玫瑰花。

詫異地走下床,志摩朝向其中一盆走過去,花朵綻開的形狀十分美麗,層層疊疊的紫色花瓣包圍成圓形,而周圍的枝條也被修剪得整整齊齊,每一盆的狀態都差不多。雖然他不懂園藝,但光是這樣一看就覺得這些花肯定是某人花費了很多心思、在細膩的照顧下成長開花。

俯身嗅了嗅,清新高雅的香氣竄入鼻腔,志摩很喜歡這樣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的氣味,他邊聞邊笑彎了眼,心想,這是伊吹給自己的回禮吧?昨天那傢伙看到手環之後高興得跟什麼一樣……明明是用他的錢買的卻還那麼高興,跟個笨蛋似的。



――可是,又感覺有點可愛。



一瞬間閃過腦海的這個想法讓志摩心慌意亂,他趕緊甩了甩頭的把伊吹那如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甩出去。在這片美麗的玫瑰海中默默吃著伊吹為自己送來的吐司跟牛奶,在胸口燒灼的騷動難以平息。





*




志摩吃完早餐後穿上昨天在市集買的女僕裝,站在全身鏡前拉緊後方的蝴蝶結、將白色圍裙上頭的皺褶壓平,最後再調整一下頭飾,志摩很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頗有女僕的架式。

離開房間前他又被那些美麗的玫瑰花吸引了注意力,順手摘了一朵塞進胸前的口袋,如此一來淡淡的香氣就能隨時陪伴自己。

這座古堡實在太大,他決定從一樓大廳開始清掃,找了好一會兒才翻出被堆積在儲藏室裡、看起來荒廢多年的清潔用具。志摩拿濕抹布擦窗戶時擦出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令人難以置信的厚度彷彿已經累積了一百年……或者更久。

雖然清掃工作看起來前途多舛,但志摩其實還滿樂在其中的,他花了一整個上午將一樓的窗戶擦乾淨,正在想午餐要吃什麼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廚房在哪裡。


飢腸轆轆的在結構複雜的古堡中四處尋找,他終於找到了廚房。



廚房意外的十分乾淨,裡頭甚至還堆放了不少當季的蔬菜水果。志摩如獲至寶的拿了幾樣蔬菜,做了簡單的蔬菜濃湯填飽肚子。


稍事休息後他打算清理卡在窗戶高處的蜘蛛網,把墊腳的梯子搬出來,志摩小心翼翼的拿著長掃把爬上去,發現這東西意外的挺穩固的,於是便放心地開始清掃。




掃著掃著不知不覺太陽就下山了,志摩也感覺肚子又餓了,想著再把最後一個窗戶弄乾淨就去吃點東西吧,或許是太累了,他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從梯子上墜落。




「――志摩!」




意識到自己快要摔倒的那一秒,志摩清晰地感覺到了近乎停止的心跳、攀上背脊的涼意,還有從遠處傳來的、突兀的呼喊聲。




他還以為自己會重重的跌落到地上,在那之前,卻被一雙手臂穩穩地接住。




志摩瞪大雙眼,驚魂未定的看向接住自己的伊吹。心跳恢復跳動,但頻率快得很不尋常,伊吹過近的臉龐讓他心跳加速,志摩羞紅著臉的推開對方的胸膛,站到旁邊摀住自己發疼的胸口。


「志摩……?你還好嗎?腳有扭到嗎?」


伊吹擔憂的湊近身子窺視他的表情,志摩趕緊搖頭,又退開一步,「我、我沒事!謝謝接住我!」


「志摩醬怎麼站那麼高?很危險的喔。」


「我要清理上面的蜘蛛網啊。」志摩有些惱怒,氣呼呼地指責著,「你都沒在打掃對不對?上次打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聽到這話,伊吹心虛的眨了眨眼,露出傻笑。


「應該……是一百年前?我也忘了啦哈哈哈……」伊吹說出的數字讓志摩差點沒吐血,對方接著像是在狡辯的繼續說,「因為我平常除了地下室、廚房跟浴室之外不會去其他地方啊,所以就沒什麼在打掃……志摩醬幫我打掃了嗎?好厲害!變得好乾淨!」


伊吹兩眼放光的看著閃閃發亮的玻璃,滿出眼中的感激真摯到不行,志摩也就不好意思再繼續罵下去了。


「不過……」伊吹憂心地握住志摩的手,哀求般地說著,「以後不要爬到那麼高的地方了啦……志摩醬要清掃那裡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去幫你就好,好嗎?」


伊吹的溫柔讓志摩無比動搖,他愣愣地點頭過後,對方再度燦笑,搞得他心亂如麻。為了不掩蓋尷尬,志摩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那個、你在我房間裡放的玫瑰花、」


「嗯嗯!志摩醬喜歡嗎?」伊吹興奮地問,「我聽說人類的女孩子都喜歡花!就把屋頂上種的玫瑰送給志摩了!」


「……太多了啦。」無奈地垂下肩膀,志摩指了指自己放在胸前口袋裡的那一朵,「要送的話,這樣就夠了。知道嗎?」


似懂非懂的眨著眼,伊吹笑了笑,點頭。


「我知道了!那那那、志摩還喜歡嗎?這種玫瑰花的味道,我覺得很像志摩、」


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對方話語中的意思,志摩被一陣鋪天蓋地的羞恥感沖昏了頭,伊吹注視著自己的眼神既直率又純真,他不自在的別過發燙的臉。


「……喜歡啦。謝謝你。」


「耶――太好了――!」


活像個孩子一般的開心大喊,志摩偷偷瞄了一眼伊吹,對方臉上的笑容果然可愛得要命。他逼自己挪開視線,試圖把這樣微妙的氣氛導向正軌。


「伊吹……要一起吃晚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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