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後的事
伊吹隱隱約約的覺得志摩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自家搭檔雖然在執勤時間依舊很精準又合乎邏輯地做出了許多判斷與分析、也時常給予他正確的指令，可是只要一回到巡邏車上就會擺出一張臭臉、一言不發，對於他的搭話不理不睬，連平時會有的敷衍的應和聲都硬生生地消失。
……志摩到底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在生我的氣？我沒有搞砸什麼事情……吧？
握著方向盤的伊吹在停等紅燈時擔憂的用眼角餘光瞄向副駕駛座，只見志摩側過頭望著窗外，倒映在車窗上的輪廓被刺眼的陽光淹沒，讓伊吹無法藉此讀懂對方的情緒。
他拿捏不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試探看看志摩現在的情況，有點怕心情很差的志摩會因為自己的大驚小怪而暴怒，但伊吹真的很擔心。
「那個……志摩。」
終究還是遲疑的開口了，志摩意料之中的沒有搭理他，視線仍然停駐在窗外。一向口不擇言的伊吹難得謹慎的挑選著詞彙，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
「……志摩，你有哪裡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很差、」
聽到這話，志摩緩緩地把頭轉了過來，緊擰的眉心盡顯不耐。
「綠燈了。」
「欸？」
「綠燈了。快開車。」
「嗯、喔！」
在志摩的催促下趕緊踩油門，伊吹專注地將車子駛入通勤時間的車陣當中，過了好幾秒才驚覺志摩剛才根本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他也沒有勇氣再問了。
*
回到分駐所之後伊吹用畢生最快的速度把報告寫完，喜孜孜的交出去之後走到正在等待自己的志摩旁邊，邀功般的燦笑著。
「志――摩！我們回家吧！」
還以為對方會稱讚一下努力的自己，沒想到志摩竟然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就把腿上的筆電闔上、塞進包裡，再一聲不吭的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志摩、等我一下啦、」
感覺自己完全被冷落了，伊吹懊惱地跟上志摩的腳步，擠到對方身旁時自家搭檔居然若有似無的往旁邊閃開了一些，一副不想跟他貼得太近的樣子。搞不懂志摩到底發生什麼事，伊吹認分的不再黏上去撒嬌、也沒有跟平時一樣要求牽手，他可不想讓志摩的心情變得更差。
看著女友緊繃的面部表情加上有些蒼白的唇色，在早晨的太陽的襯托下顯得特別疲憊且虛弱，直覺告訴伊吹，志摩肯定是身體不舒服，只是硬撐著不跟他說。
雖然知道志摩是怕自己過度擔心，可是……為什麼不能更依賴我一點呢？都已經開始交往、甚至同居了，不是嗎？
更加懊惱了，他想要成為能讓志摩放心依靠的對象，但顯然對方在大部分的時間裡還是想要獨自承受所有痛苦。
越想越沮喪，伊吹很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間麵包店時他強顏歡笑、故作開朗的笑著說，「志摩醬！這間麵包店的可頌很好吃喔！楓糖口味跟蘋果口味都很棒～要不要買幾個當早餐？啊、對了，裡面的店員也都很Ｑ嚕！他們的制服是粉藍色的喔！超――Ｑ嚕！」
伊吹語調激昂的自顧自地說了一大串，說完後才意識到走在身旁的志摩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對方過了好幾秒才淡漠的回應道，「……想買麵包的話你自己去買。我要先回家了。」
「欸……？」
「掰掰。」
眼看志摩就要加速離去，伊吹連忙追上對方，情急之下抓住了志摩纖瘦的手腕，「等、等一下啦！志摩醬不想吃的話我也不買了！」
「……」
志摩微微皺眉，低頭看著被他拽住的手，伊吹驚慌的鬆開掌心，取代志摩的體溫、瞬間襲捲上肌膚的冷意令他怔愣。
儘管頭頂上日光熾熱，伊吹還是感到了一絲絲的心涼。
*
回到家之後志摩很快地換上睡衣、什麼也沒說就走進臥室。
被冷處理的伊吹自始至終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開門走進去。看著蜷縮在棉被裡的志摩的身影，深深的無力感湧上胸口。
伊吹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沒有跟志摩爭論為何對方搶走了大部分的棉被，他小心地掀起被子的一角、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凝望著志摩披散在後頸的髮絲，伊吹還在思考要如何突破志摩的心房，突然，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傳進耳裡。
他呆愣在原處，雙眼不知所措地眨了又眨。
……欸？
被太過出乎意料的聲音驚嚇到，伊吹不顧一切的湊過去想看看志摩到底怎麼了――志摩雙手縮在胸前、淚眼婆娑、雙肩微微發顫，撲閃的眼睫毛上沾滿了淚水，緊咬著下唇想要抑制哭泣聲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志摩？怎、怎麼突然哭了？」
被志摩的眼淚弄得心慌意亂，伊吹把對方的身子翻過來正對著自己，手忙腳亂的伸手想要幫志摩擦眼淚，卻被對方氣呼呼地撥開。
「……反正我就是不可愛……」
挾著泣音的話語好似在賭氣，伊吹被拒絕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無法理解志摩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志摩、你到底、」
「你就去跟麵包店店員交往就好了啊！」
志摩像是氣炸了，吼完之後又把身子轉回去背對他。伊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志摩是在介意自己剛才隨口說的、想要緩和氣氛的那些話？
……天啊……好可愛……
因為自己稱讚別的女孩子就鬧彆扭的志摩，可愛得要命。
伊吹忍不住勾起嘴角，失笑。他輕輕摟住包裹在志摩身上的棉被，像是在接近不親人的野貓、非常緩慢的將唇瓣湊近志摩的耳畔。
「吶……志摩，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對不起。」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志摩聽了他的道歉之後好像更生氣了，轉過頭來怒目瞪視著他，無奈哭紅了的雙眼跟鼻頭看上去過於可愛、實在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每次、每次都隨口就說別人可愛！一次也沒有稱讚過我！你這個大笨蛋！」
邊罵邊伸出拳頭狠揍他的肩膀，吃痛的伊吹沒有反擊、也沒有阻止志摩，他任由對方發洩，沒過多久志摩就停止了攻擊，哭得更厲害了。
「反正、我就是不可愛……嗚嗚……」
用手臂圈住哭泣的志摩，伊吹的往對方紅通通的鼻尖印上憐愛的一吻。
「志摩醬是最可愛的喔。」
輕聲地說著，志摩水汪汪的雙眸凝視著他，流露出了滿滿的不信任。伊吹用掌心輕柔的撫過對方的後腦勺，以吻將志摩臉上縱橫的眼淚一一拭去。
「……少騙人了。你以前明明就沒說過這種話，現在才講……」
「真的啦～在我的心目中，志摩醬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喔！」伊吹粲然一笑，隨即便用充滿歉意的語調繼續說著，「對不起啦，以後我不會再隨便說別人可愛了。我真的只是隨口講講，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只有對志摩醬說的可愛才是真心的！」
志摩緊抿著唇，雖然還是抽泣著，但情緒看起來穩定了不少。
被志摩悄悄的握住手指，伊吹眼中含笑的看著自家女友抬起臉，用哭紅了的雙眼直直地盯著他，像是很怕受傷害似的、怯生生地問，「……我……可愛嗎？」
心臟像是被爆擊了，伊吹無法想像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生物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居然對於自己的可愛毫無自覺。
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冷靜下來，卻還是無法克制奔上腦門的衝動。
伊吹緊緊的抱住戀人。
「志摩醬超級可愛！最喜歡了！」
被自己摟在懷中的那人總算是笑了，伊吹用無數個溫柔地親吻哄著志摩，直到對方累到睡著了，才終於放下心來。
*
「伊吹……抱歉。」
「嗯？志摩幹嘛突然道歉？」
「就是、早上……我是因為生理期提早來了所以才會那麼焦慮……對不起……」
「欸！原來是生理期嗎！」
「嗯……抱歉，大吵大鬧了好久……肚子痛了好一陣子，又聽到你說別人可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想哭……」
「沒關係啦～志摩醬哭起來也很可愛喔！完全沒問題！」
「……你還是給我忘掉吧。」
「怎麼可能忘掉～志摩醬那麼可愛～」
「不准再說我可愛了！」
「欸――我打算要一天說十次耶――」
「嘖……都說了不准！混蛋！」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