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彷彿永遠不會停止。
不透光的窗簾遮蔽了所有可能從外界竄入的光線,沒有開燈的室內宛若黑洞的中心。隱隱透出亮光的門縫讓時間滯留其上,除了聲音之外都被隔絕在外。
拍打於窗戶上的雨聲摻雜著夜晚的遺骸,將黑夜無止境地向後延伸。
抓不住時間的感覺,隨著消退的慾望流過軀體的時間的流動變得奇怪,說不上來的緩慢、拖沓,卻令人眷戀。伊吹將掌心往志摩赤裸的腰上蹭去,他想要盡可能將方才的纏綿收緊於胸口。雖然那只是一閃即逝的流星。
伊吹撒嬌的用鼻尖拱著志摩的耳垂,舔吻著對方滲出薄汗的頸側。被情慾逼出的汗水使相貼的肌膚充斥著黏膩的感覺,但伊吹並不介意。不如說,他還滿享受這種性愛後的黏稠感。無論是身體或是靈魂,都因為染上了彼此的氣味而不再清澈,相互汙染之後才能得到真正的交合。
他不曉得該如何用正確的言語說出自己此刻的感受。
親吻輕熨過志摩的唇畔,那雙疲憊的眼眸閃爍著寵溺,伊吹毫不客氣的將之解釋為自己的所有物。手掌往下探去,他盡情撫摸著志摩的大腿內側――他知道,這裡有許多屬於自己的吻痕與咬痕。仗著一片漆黑任意妄為,志摩反駁了他想開燈的要求,於是他就使壞的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堆痕跡。
青紫色的瘀青是佔有的色彩,而那一個個凹陷的齒痕,好似能像放在屋簷下接雨水的盆子那樣盛裝溢出靈魂的渴望。要是自己的慾望能被志摩吸收進身體裡就好了。伊吹總是會冒出這種瘋狂的想法。
熟悉的溫度勾住他後腦勺上頭的髮絲,繾綣難分。
「……伊吹。」
略帶沙啞的輕喚滿是寵愛,伊吹喜悅難耐的啄了下志摩的鼻尖。
不存在時間的空氣被嗓音激起一道細微的漣漪,兩人的情欲的盡頭,是一處安靜無聲的城市。伊吹有時會覺得他們的關係就像位於颱風眼一般,無論外頭多麼嘈雜、狂風驟雨多麼猛烈,只要回到對方身邊,就能獲得一絲寧靜。
他很喜歡這樣。
不……精確地說,他是已經上癮了。離不開了。
志摩揚起嘴角,將他的後頸往下壓,兩人的唇瓣輕輕碰上。剛才在性愛中的親吻有多激烈、這個被溫柔包圍的親吻就有多讓人想哭。
伊吹沒辦法直觀的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除了喜歡之外,應該還有什麼才對……他不清楚。要是說出來,志摩一定會笑著要他別想那種事。笨蛋就乖乖的當個笨蛋。
――乖乖的,當個喜歡志摩的笨蛋。
「我餓了。」
志摩語帶嘆息的抱怨讓伊吹臉上的笑意漸深,其實在一個多小時前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飢腸轆轆,但沉溺於性愛中的他選擇沉默。心臟從狂亂的狀態中恢復平靜,肚子餓的感覺也跟著爬上大腦。
「……嗯。我也餓了。」
「去弄午餐吧……應該算是晚餐了?現在幾點?」
「不知道。等一下再去。」
耍賴般的親吻上志摩微微皺起的眉心,伊吹趴伏在對方身上,彼此的心跳交疊於靈魂的交叉口。他在微弱的能見度中捕捉著志摩的眼神,對方滿臉的無可奈何,這卻是志摩表達愛意的方式,他都懂。
「……只能一下下喔。」
「嗯。一下下。」
複述著對方的允諾,伊吹綻開了一個足以劃破黑暗的燦笑。他將臉埋進志摩溫暖的肩窩,享受著對方撫上背部的動作。
膨脹的熱度,淹沒了所有痛楚。
軀體上的、靈魂上的傷痕,都在帶著雨水氣味的幸福的沖刷下被撫平了一點……只有一點也好。
儘管無法復原,卻早已不再執著。
因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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