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時的事情
伊吹這幾天心情不是很好。
就算是剛上完他最拿手的飛行課,在晴空萬里的舒適天氣下飛馳了好幾圈之後,他也還是一副愁雲慘霧的表情。
原因不外乎就是――志摩正在跟自己冷戰。
以前無論做了怎樣的惡作劇,只要自己裝個可憐低頭認錯志摩就會盡釋前嫌的繼續跟他聊天、陪他去冒險、教他功課,但這次的情況卻不太一樣……伊吹想到前幾天的那件事,不禁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惡作劇過了頭。
原本只是想用自己在占卜學上出類拔萃的天分當作後盾嚇唬一下志摩,他故作嚴肅的警告志摩說在水晶球裡頭看到了志摩最近會發生與水有關的災難、要志摩多加注意(其實他根本沒看到,只是胡謅的),而志摩起初跟往常相同、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不屑的說著占卜學都是騙人的,根本不能相信。
意料之外的,不曉得是老天爺也在幫助伊吹的惡作劇還是怎樣,志摩在隔天竟然接連發生了喝水時被嗆到、調皮的幽靈把女廁前方變成了一灘沼澤害志摩差點滑倒這兩個神奇事件,伊吹得意洋洋地想著如此一來自己的惡作劇就有更充分的理由了。他衝著剛上完藥草學、從溫室裡走出來的志摩施放自己不太純熟的水水噴咒語,本來只是想說反正自己也只能噴出霧狀的水氣,剛好可以用來嚇嚇志摩、看他慌張的神情,沒想到這次的施法竟然奇蹟般的、準確無比的將強力水柱砸到志摩臉上,讓對方頓時渾身濕透。
被氣呼呼的志摩用手裡厚重的課本追打時伊吹謊稱自己只是剛好在那邊練習咒語、會噴到志摩純屬意外,但對方毫不領情的認定他就是故意的(事實上也的確是故意的沒錯),在伊吹的頭上被堅硬的書角揍出了三個大大的腫包後,接下來便是持續好幾天的冷戰。
……也是啦,畢竟是自己讓志摩全身濕淋淋、當著全班的面出糗,會這麼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說不定志摩會發生那些倒楣事都是因為自己一時興起說了那些多餘的話……
反省了好幾天之後伊吹決定要再跟志摩正式的道歉一次,他握緊了長袍口袋裡的那盒巧克力餅乾,心想,用志摩最愛吃的東西當作賠罪禮的話,對方應該會稍微原諒自己一點吧?
這麼想著,伊吹急匆匆的想要跑到魔藥學的教室外面堵人,在途中他竟遭遇了不速之客的攔截。
史萊哲林的久住從轉角冒出來,笑呵呵地拉住了他的手臂,伊吹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他對於眼前這號人物實在沒什麼好感,因為這傢伙曾經偷溜進自己的宿舍,在他床上放了一堆蜘蛛蛋。更重要的是,久住跟志摩的感情不知為何還算不錯,每次只要一想到久住纏著志摩不放的畫面,伊吹心頭就會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怒意――儘管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伊吹~好久不見!」
「……哪有很久啊?」伊吹動了動手臂暗示久住鬆開手,對方卻死抓著不放,「我趕著去別的地方、你走開啦!」
「欸――要去哪?難不成是要去找志摩醬嗎~?」被戳破心事的伊吹一時無法反駁,久住見他愣住的模樣馬上露出奸笑,「嘿嘿~被我猜對了?嘛嘛、我只是來跟你說聲恭喜的啊,你看,葛萊芬多上次能贏下那場魁地奇比賽不都是多虧了你最後那個精彩的一抓嗎?伊吹你好厲害喔!根本天才!」
久住邊說還邊用力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伊吹扯開了一個勉強的微笑,「……謝謝你囉。」
「啊還有啊、」
「――抱歉,我要先走了、」
「再多陪我聊一下嘛~我們那――麼久沒見了耶!」
「……明明前天才見過面。」
小聲的抱怨之後伊吹被久住硬是留住,聽他講述昨天半夜偷溜出宿舍在禁忌森林裡探險的所見所聞,雖然伊吹對這個話題是滿有興趣的,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要趕快去跟志摩道歉。
他無心聽久住講那些五四三,在對方總算是說到一個段落後伊吹本以為自己可以奔去找志摩了,此刻卻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尿意,無奈之下伊吹只好把口袋裡那盒餅乾先交給久住要對方幫忙保管一下,用最快的速度衝去上廁所再衝了回來。
「吶、這是要給志摩醬的嗎~?」
久住把餅乾交還給伊吹時笑嘻嘻的這麼問道,伊吹皺起眉頭的滿臉警戒,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在趕時間。下次再聊。」
拋下這句話之後伊吹就著急的抓著那盒餅乾轉身離去,一面祈禱志摩不要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
順利的在魔藥學的教室外頭找到正在跟教授討論問題的志摩,伊吹焦急的在一旁等待,直到志摩總算問完問題之後才上前跟那個想要假裝沒看到自己的人搭話。
「志摩、」
「滾開,我要去吃午餐了。」
「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委屈巴巴的垂下臉,伊吹怯怯地望向志摩,只見對方淡漠的視線染上了一絲心軟,他抓著對方的手哀求道,「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會再那樣了,真的……」
「……哼。」
志摩冷哼了一聲的甩開他的手,卻沒有扭頭就走。於是伊吹趁勝追擊的想要交出賠罪禮,「那個、我有東西要給志摩、」
「不要站在走廊中間啦,去那邊再說。」
指了下不遠處的偏僻樓梯間後志摩便跨步走過去,伊吹開心的點了點頭的跟上對方急促的腳步,心想,這下鐵定能跟志摩和好如初了吧。
*
當伊吹將那盒巧克力餅乾遞給志摩時,他注意到了對方眼底的驚喜之情。
「……你怎麼知道我剛好吃完了庫存……!」
看志摩那麼開心,伊吹也跟著綻開笑容,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杓,「上次去活米村的時候我買了很多,志摩醬想吃的話我那邊還有!」
志摩看上去是真的很滿意這個賠罪禮,繃緊的嘴角被可愛的笑顏融化,抬臉來看著伊吹的目光中充滿喜悅的光芒。
「……伊吹,謝謝你。我、我也要跟你說抱歉……這麼多天不理你……」
「不不不、志摩醬又沒錯!都是、都是我太過分了所以才、」
相互道歉之後氣氛尷尬了約莫半秒鐘,但他們兩個在了然於心的相視而笑過後,那樣的尷尬便蕩然無存了。志摩的微笑讓綴於唇畔的黑痣增添了幾分的俏皮可愛,伊吹凝視著對方那難得一見的笑臉,意識變得有些恍惚。
「剛好肚子有點餓……先來吃一塊吧。伊吹,你要嗎?」
「嗯……嗯!」
回過神來的猛力點頭,伊吹故作泰然的看著志摩愉悅的把巧克力餅乾打開,就在這時,一隻毛絨絨的長腳從裡頭伸出來。
「――啊!」
志摩驚叫一聲之後將盒子摔到地上,好幾隻長腳毛蜘蛛從紙盒裡爬出來,在他們腳邊亂竄。志摩被嚇得跌坐在牆角,而伊吹在一片混亂中用咒語將那些蜘蛛驅趕到樓梯的最下面,總算是解決了突發狀況後伊吹才注意到自己被久住耍了,他氣沖沖的想要馬上去找對方算帳,卻沒料到志摩居然被嚇到哭了出來。
呆愣地看著縮在牆角啜泣的志摩,伊吹手足無措的走了過去。
「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嚇我的!?故意、故意在我喜歡的餅乾裡面放蜘蛛……!」
志摩邊哭邊控訴,發紅的眼眶滿是憤怒和難過,伊吹連忙解釋道,「這不是我做的!我發誓!是久住那傢伙、」
「……嗚嗚……」
聽不進去他的解釋,志摩無助的抽泣著,伊吹在慌亂之中、受本能驅使的上前抱住對方嚇得發抖的身軀,彷彿在安撫一頭初生的獨角獸,一面低聲地告訴志摩已經沒事了、一邊用掌心撫過對方輕顫的背脊。
不知過了多久志摩才稍微停止了歇斯底里地哭泣,抬起眼時縱橫在臉龐上頭的淚水讓伊吹心頭一緊。他用長袍的袖子輕輕地幫對方拭去眼淚,心底滿是懊悔與歉意,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志摩輕輕推開了他的胸膛,吸了吸鼻子後站起身。
「志摩、那個、」
「不要管我。」
「……唔……」
呆滯地看著志摩小跑步離去的背影,伊吹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身上還殘留著因為方才的擁抱而染上的屬於志摩的體溫與氣息。鼓動於胸口的情感究竟意味著什麼,他毫無頭緒。
*
「志摩,你是在練習墨漬占卜嗎?」
桔梗突來的詢問讓志摩猛然回神,他反射性地反駁道,「什麼占卜……?我是在寫魔法史的、啊!」
低頭一瞧才發現羽毛筆的尖端已經在羊皮紙上留下一道可怕的墨漬,志摩倒抽了一口氣,趕緊把筆挪開,試圖用復原咒拯救自己寫到一半的作業。
失笑,桔梗一邊用咒語幫他挽救失誤一邊低聲地問,「發什麼呆啊?又是跟伊吹有關?」
「――才不是!」
氣憤地說著,志摩緊抿著唇的又想起了前幾天被伊吹抱在懷裡安慰的事情……對方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盤旋,溫熱的大手不厭其煩的撫摸過自己發抖不止的背,眼神中的溫柔、更是、
「志――摩!你再發呆下去整份作業都要報銷了喔?」
被桔梗一提醒才注意到自己差點連寫好的部分也弄不見,志摩狼狽地收起魔杖,重新提起羽毛筆。
桔梗見他不想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倒也沒逼他,靜靜地回到對面的座位上繼續看書。志摩本想專注在作業上的,卻總是會想起伊吹的臉。
在那件事之後伊吹沒過多久便氣呼呼地抓著久住來跟他低頭謝罪,還送了他一大堆的巧克力餅乾,小心翼翼的請求原諒的模樣活像是一隻大型犬。
理解到那個惡質的玩笑不是伊吹的主意後志摩也沒有責怪對方的理由了,將久住耍弄自己的事情報告給史萊哲林的導師後久住被罰了勞動服務,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本該是這樣的。
志摩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於伊吹的情感正在加速膨脹,他悄悄捂住左邊胸膛。只要一想到伊吹,胸口就好痛。
到底,該拿這份情感怎麼辦才好……?
一邊跟作業奮鬥一邊分神思考這個比占卜學還難解的事情,志摩滿臉糾結,無處發洩的鬱悶讓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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