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級時的事情
志摩縮在床鋪的角落啜泣。
這是他入學以來第一次翹課,不但沒有請假,也沒有跟室友說自己不去上課。渾渾噩噩的回到寢室後抱緊了自己的棉被,不知怎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伊吹認真告白的神情和嗓音在腦海裡不斷飄盪,不過,對方越是認真,他就覺得越悲傷。志摩無法相信伊吹是真心向自己告白,不僅僅是因為那傢伙曾經對很多女孩子說過喜歡、更是因為伊吹以前好幾次都在打賭賭輸後,或是愚人節時用假告白來捉弄自己,以看自己驚愕的反應為樂。
雖然今天不是愚人節,但也難保那個幼稚鬼是不是心血來潮……或者是又跟誰下了奇怪的賭約……志摩感覺自己脆弱的心靈已經被伊吹傷害到傷痕累累,可是,他就是沒辦法討厭伊吹。
……明明就只是個愛惡作劇又幼稚的大笨蛋。
低聲抽泣著,志摩在心底咒罵伊吹的時候對方燦爛的笑容卻在思緒的頂端綻放開來,雖然溫暖了他冰冷的胸口,卻也讓他更加淚流不止。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伊吹!
氣呼呼的捶打枕頭,飛散出來的棉絮讓志摩打了個大噴嚏,他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子,緊絞於心口的酸澀與痛楚依然沒有減緩。
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志摩側躺著的姿勢讓床鋪被淚水浸濕,他也有沒睡著,只是一再的回想伊吹對自己說過的那些『喜歡』,越想越覺得戲謔的成分絕對大過真心,想著想著就又難過到不行。
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幾個聲音,志摩努力的撐起身子往床鋪外探頭,發現是兩位室友上完課回來了。桔梗跟羽野麥在看見他的臉之後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氣,志摩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絕對是狼狽到不行,趕緊把上半身縮回床上,用棉被把自己藏起來。
「……志摩,你怎麼了?」
「剛剛也沒來上課……大家都很擔心你……」
兩人憂心的嗓音令志摩有些愧疚,他偷偷的把頭伸出去,吸了吸鼻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翹課的……難道說害我們被扣分了嗎?」
室友們雙雙搖頭,似乎對於狀態都糟成這樣了還在在意這種事情的他感到訝異,桔梗滿臉擔憂的開口,「怎麼可能!我們跟教授說你身體不舒服,教授也沒多說什麼……志摩,你還好嗎?出了什麼事?」
被這麼一問,志摩緊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
「剛剛……伊吹跟我告白了。」
聽到這話,桔梗跟羽野麥兩人十分有默契地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下一秒又同時轉過來困惑的直盯著他。
「這不是好事嗎?志摩你為什麼要哭啊?」
「是啊,志摩不是喜歡伊吹同學很久了嗎?」
志摩眨了眨眼,他不記得自己有跟室友們提過自己對於伊吹的心意,半張著嘴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臉頰上一陣燥熱。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
兩人一臉理所當然,「任誰都看得出來吧?要是你不是真的很喜歡伊吹的話,怎麼可能忍受得了他這麼多年來的惡作劇?還每次都陪他出去冒險?甚至還教他功課?怎麼想都是喜歡啊。」
「真的假的……」志摩摀住自己發燙的臉,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呻吟。
「所以呢?伊吹跟你告白,你不是應該開心的接受嗎?」
「我們還以為依照伊吹那種遲鈍的個性,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志摩的心意呢。他好不容易發現了,志摩不高興嗎?」
兩人的話語在志摩的羸弱不堪的心口又添上了幾個傷口,他用黯淡的目光看著兩位室友,倍感無奈。
「……你們覺得……那個笨蛋說的『喜歡』有任何信賴度可言嗎?」
室友們面面相覷,這才像是被點醒了,紛紛睜圓雙眼。
「這麼說起來,伊吹好像有對我說過LOVE之類的……」
「也對我說過呢,BIG LOVE什麼的、有點意味不明的話……」
見他們總算頓悟了,志摩頹喪的垂下肩膀,「看吧,他根本就是對每個女孩子都說過喜歡吧?」
「可是、他對志摩說的喜歡一定是不一樣的意思!」
「嗯嗯!肯定是跟對我們說的喜歡是不同的喔!」
桔梗跟羽野麥匆忙的幫伊吹說話,志摩卻不以為然地哼了一哼。
「你們也知道吧?這已經不是那個笨蛋第一次跟我說喜歡了。之前好幾次都用告白來耍我,假裝很認真的說完喜歡之後才在那邊嘻嘻哈哈地說:『哈哈哈我怎麼可能跟志摩醬告白啊?開玩笑的啦!開玩笑!志摩醬你當真了嗎?表情好好笑喔~』事到如今我怎麼可能相信他!?」
「「……」」
說著說著又激動得滲出了幾滴眼淚,見他如此悲憤交加的樣子,兩位室友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桔梗安慰的說,「我覺得伊吹這次的告白應該是認真的……志摩你要不要去問清楚一點再下定論?」
這話讓志摩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他抓緊了被子的邊緣,又讓自己整個人躲回被窩。
「……改天再說吧。我現在不想看到那個笨蛋的臉。」
桔梗表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棉被,兩人沒再多說什麼,就這麼離開寢室了。
把身子蜷縮到極限,志摩實在難以想像伊吹能跟自己心意相通。他們個性迥異、而對方又根本不曾把自己當成異性看待,這次會向自己告白的理由,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喜歡』。
一想到明天伊吹可能會嘻皮笑臉的過來跟自己說昨天的告白只是惡作劇、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他就覺得悲傷不止、心如刀割。為了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志摩一把掀開棉被,決定用讀書來屏除一切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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