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為你的番 | 11. Family 3

志摩的額側像是正在被無數個小炸彈炸著，溫熱的血液浸濕了半張臉，他頭暈目眩的聽到了救護車刺耳的聲響，反省的想著自己剛才實在是太不小心。 追犯人追到自己去撞電線桿還撞得頭破血流、被救護車載去醫院急救，這麼蠢的事情連伊吹都沒做過。志摩感覺自己的手被伊吹緊緊握住，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和腦震盪，他眼前有些模糊，但自家搭檔著急的表情卻十分清晰的映入眼簾。 ……我沒事啦。不要露出這種表情。 志摩想跟伊吹這麼說、想要跟往常一樣揉揉他的頭，但是顫抖的唇發不出聲音、手只稍微抬起了一點就失去力氣的癱回擔架上。 「……志摩，不要亂動啦……」 帶著泣音的囑咐讓志摩心疼無比，他看著伊吹努力憋住眼淚的模樣，覺得自己真的是笨到不行。 明明最不想讓伊吹露出這種表情的…… 自責比起疼痛更快的籠罩了全身，志摩閉上眼，更加清楚的感覺到伊吹包圍著掌心的體溫。 唉……首先，要跟伊吹道歉才行…… * 消毒水的味道。 志摩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頭上因為纏著繃帶所以眼皮不太能完全張開。頭很重，但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那爆炸般的疼痛，他一轉過頭就看見趴在自己的病床上睡得很熟的伊吹。 ……還睡到流口水，這個笨蛋實在是…… 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笑，志摩伸手過去揉了揉對方的頭頂，嘴裡喊著伊吹的名字。 「……唔……嗯……」 掙扎了一會兒，伊吹驚醒似的跳了起來，兩隻眼睛瞪得非常大。 「志摩！你醒了！」 「……嗯。」 「我去叫醫生過來！」 「喂，你、」 還來不及出聲阻止，伊吹就像一陣風一般的跑出病房。志摩看著那一秒就消失在門邊的背影，歎了口氣的想著，比起醫生，我比較想先跟你說話啦。 ……笨蛋伊吹。 * 「醫生說要住院觀察三天，志摩醬要乖乖的喔！」 伊吹坐在病床旁邊削蘋果，一邊耳提面命的說著，對方氣呼呼的語調讓志摩勾起微笑，他用手裡的叉子叉起一塊蘋果。 「我又不是你，我會好好躺著的。」 「然後，也不能用力的晃動頭部！不能隨意走動！」 「好好好。」 「志摩醬好敷衍喔！」伊吹扁著嘴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看著伊吹垂下的肩膀，志摩彷彿還看見了對方頭上下垂的耳朵跟一點精神也沒有的尾巴，他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拍了拍伊吹放在大腿上握緊拳頭的手。 「我知道啦。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伊吹的手正在發顫，志摩實在心疼到不行，他無法原諒讓對方這麼難過的自己。 「……我還以為，志摩會死掉……跟那個惡夢一樣……在我面前……斷氣……」 伊吹的話語被眼淚惹得越來越模糊，溫熱的液體滴在志摩的手上，他感覺從左邊胸口傳來的疼痛已經快要淹沒所有感官。 「伊吹、看著我。我沒事喔，那個只是惡夢而已。」 「……嗯……可是……」 伊吹壓抑著的哭泣聲讓志摩心如刀割，對方哭喪著臉的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是我沒有保護好志摩，對不起……」 「道什麼歉啊？是我自己去撞到的，與你無關。」 「……嗚……可是……我是志摩的搭檔……」 「好了啦，別哭了。」 眼眶也跟著濕潤了起來，志摩偷偷仰起頭的不讓眼淚掉出來。 明明痛的人是自己，伊吹的表情看起來卻比他痛上一百倍。看著伊吹那麼痛苦的表情，他感覺盤踞在胸口的那些情緒快要無法被理智阻擋。 ……實在是…… 任由哭泣的伊吹抱住了他的身子，志摩輕撫著對方的背，眼淚如鯁在喉，他已經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了。 他們兩個，果然都是笨蛋啊。 * 「……那個，志摩醬，你住院的事情不用跟老家說嗎？」 「蛤？不用了啦，又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不用嗎？可是、」 「不用不用。」 雖然志摩這麼說，但伊吹還是覺得住院這種事情還是要跟家裡說一下比較好。 他藉口說要上廁所離開病房，在走廊上來來回回的握著手機躊躇了好久，終於還是打電話給志摩的媽媽說了這件事。對方在電話的另一頭有些緊張，還說下午要來探病。 ……唔…… 伊吹有點緊張的回到病床旁邊坐下，不太知道要怎麼面對志摩。 「你去廁所去那麼久？」 志摩果然馬上就注意到了他的異狀，挑了挑眉的這麼問。伊吹怯怯的把手機塞回口袋，扯開了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 「剛剛廁所很多人，排隊排很久……」 「是喔？」 「嗯……」 兩人間的空氣沉默了三秒，伊吹終究還是敵不過違抗志摩的罪惡感，他豁出去了的低下頭。 「對不起！我剛剛打電話跟志摩媽媽說了！」 「はぁ……我就知道……」 志摩的語氣聽上去非常無奈，伊吹不敢抬起頭。 「我、我覺得受傷住院這種事情還是要跟家人說一下……比較好……雖然志摩說不用，可是、可是……」 「我沒有生氣啦，伊吹，你不用這麼緊張。」 「……對不起……」 「不用道歉啦……」志摩長嘆了一口氣，有些難為情的撇過臉，「……我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而且，自己去撞到電線桿有夠蠢的，他們來探病的話也只會笑我而已……」 「嗚哇……可能會被笑好幾年喔……」 「所以我才說不想讓他們知道嘛……！」 伊吹看著志摩滿臉的無奈，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可是，這也是家人的特權嘛。」 聽到這話，志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 原本冷清的病房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不只老媽，連他的兩個弟弟也跟來探病，志摩果不其然的被每個人都嘲笑了一輪，但，充滿歡笑聲的病房讓他倍感溫馨。 志摩發現伊吹像是不想打擾他們一家團聚似的站在角落偷偷的擦眼淚。 他招了招手要對方過來，緊緊的握住了伊吹的手之後揚起笑容，小聲的罵了句笨蛋。 「你躲在那裡幹嘛啦？伊吹，你也是我的家人吧？」 「……嗯……」 伊吹破涕為笑的點了點頭。 然後，志摩就被老媽無情的訓了一頓。 「一未，你怎麼可以讓藍醬難過成這樣！？你看看、人家眼睛都哭腫了！」 「都說了，我有在反省了啦……」 「真的嗎？？？藍醬，下次一未如果又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情，一定要馬上跟我說喔！」 「媽……我不會再犯了啦……」 「你這孩子就是什麼都不跟我們說！還好現在已經有藍醬陪在你身邊了，不然你看看你要怎麼辦！？一個人住院可是很痛苦的喔！原本三天能好的病、說不定會演變成不治之症呢！」 明明是過度誇飾了，但老媽說的話過於有道理，讓原本想反駁的志摩啞口無言。 「好啦好啦，看你這麼可憐我也不罵你了，我帶了水果，你就好好求藍醬削給你吃吧。」 「水果我還是可以自己削的好嗎……」 無奈的吐槽著，志摩看著伊吹低下頭想要掩飾燦笑，寵溺的揉亂了對方的頭頂。 「別笑了啦，笨蛋。」 擁有溫暖的家庭並不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是伊吹讓他明白了這件事。 越是習以為常就越是容易忽略，志摩下定決心的想著，以後，要更加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光。 ——當然，也包括伊吹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