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為你的番 | 06. Far

志摩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時睜開眼。

朦朧的視野中出現了窗外魚肚白的天空，朝陽微弱的光芒穿越半開的窗簾，以一種慵懶的步伐走進室內。

初春清晨的空氣瀰漫著一絲涼意，他感覺自己赤裸在外的大腿有點冷，打了個哆嗦之後試圖把棉被從伊吹身上搶回來一點，但對方蜷縮著身軀的緊抱著被子，活像是一隻正在冬眠的小動物。

輕扯了兩次無果，志摩放棄了蓋棉被，翻身就抱住了那個熟睡中的人。

對方的體溫比自己高一些，像是小孩子似的。他抱著伊吹的身子取暖，很快的就感覺不到寒冷。蹭進對方細軟的髮絲中的鼻尖盈滿洗髮精的香氣，是清爽的薄荷味，跟伊吹費洛蒙的味道有點像，卻又不太一樣。發情期已經過去所以聞不太出來，但志摩光憑想像就能描繪出伊吹所散發的那個讓他眷戀的氣味。

很甜、很勾人，當對方帶著那種味道跟自己撒嬌時，簡直是致命的武器。

志摩用指尖輕拂過懷裡那人的後頸，才剛被標記的地方有很深的咬痕，他有些心疼。儘管知道這是必經的步驟，還是捨不得對方受傷。

加深了這個單方面的擁抱，志摩無法明確的用自己所擁有的言語說明他對伊吹究竟是抱持著怎樣的情感。那個情感太過龐大、太過複雜，連他也還沒搞懂自己到底有多喜歡伊吹藍。

――很喜歡很喜歡。只能說出這種像是在敷衍又模稜兩可的答案。

身子變暖了之後睡意再度襲來，志摩感覺自己的眼眶也跟著濕熱了起來。

不明白這股想哭的衝動到底是從何而來，他扯住了伊吹身後的衣物、緊閉雙眼，不讓淚水溢出眼角。

志摩一直以來都覺得所謂的「命定之番」只是個都市傳說，直到他遇見了伊吹，直到……他被伊吹的笑容拯救。

或許伊吹就是他的命定之番。

是伊吹讓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讓他不再被過去的失敗絆住、讓他接受了那個他原本憎恨著的自己。

――身為Alpha也沒什麼不好。志摩生平第一次冒出了這個想法。

因為性別的關係他常常被先入為主的認為就是應該要比別人還要優秀，儘管他其實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他也會失敗、也會感到挫折、也會做出無可挽回的抉擇。一切的一切，都與性別無關。

儘管是個被大家嫌棄的失敗Alpha，伊吹還是願意跟他結為番。

標記Omega是身為Alpha的特權，他大概是頭一次這麼慶幸自己是個Alpha。

勾起微笑的撫上了伊吹的後腦杓，志摩在不知不覺中流下的眼淚滲進嘴角，他嚐到了一絲鹹味。

這時，被他抱著的那人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淚水似的、突然動了動身子。

志摩還來不及擦掉眼淚，就讓自己哭泣的臉龐被伊吹撞個正著。

對方疑惑的眨了眨還睜不太開的雙眼，露出了一個笨得要命的傻笑。

「志摩醬，你在哭嗎？」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蒙混過去，志摩無奈的任由對方用微熱的指尖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糾結了一會兒他還是點了點頭，對異常脆弱的自己感到非常羞愧。

「被我傳染了嗎？好可愛。」笑嘻嘻的用還有些啞的嗓音這麼說，伊吹安慰般的吻住了他唇邊的那顆痣，「志摩醬為什麼哭？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喔。」

「……還不都是你害的。」

「嗯？難道真的是被我傳染了嗎？愛哭真的會傳染喔？」

「不是啦……笨蛋。」

抽泣的把臉埋進對方的頸側，志摩用一種彷彿要將兩人的靈魂揉合的力道，緊緊的、緊緊的抱著伊吹。

「志摩醬除了愛哭之外也被我傳染了愛撒嬌嗎？好可愛~」

輕快的語調聽上去心情很好，伊吹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讓自己單方面的擁抱總算是獲得了溫暖的回應。志摩咬著唇的壓抑下了繼續哭泣的衝動，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完整的用言語表達出此刻的心情，不過，要是連努力一下都不肯的話，伊吹是永遠不可能明白的。

「……伊吹，謝謝你。」

「謝什麼？」

「……全部。」

被他的答非所問逗笑，伊吹的肩膀在他的臂彎中輕輕抖動著，「哈哈、連笨蛋病也傳染給志摩了嗎？吶吶、志摩，來親親嘛。志摩醬太可愛了，不親好可惜喔~」

不懂對方的邏輯，志摩稍微鬆開了擁抱，皺著眉頭的看著伊吹欣喜過頭的表情。

「眼睛好紅喔。」

伊吹喃喃的說著，指腹蹭上了他的眼角。志摩感覺自己要是再被對方這樣溫柔過頭的撫摸下去一定又會開始哭，他有些著急的抓住了伊吹不安分的手。

「……不是要親？」

「嗯。」

雙唇緊貼、氣息交纏，彷彿連心跳的頻率都一樣。他們沉浸在這個過於舒服的親吻中。對方的氣味在靈魂上盪漾出漣漪，將映照其上的彼此的身影劃出一道道波紋。

太陽漸漸東昇。

他們在依偎的擁抱中，又沉沉睡去。